柯镇恶的字本来就龙飞凤舞,不甚美观,被冯蘅圈圈点点,有的地方不变删除,她便直接划了,在行间用簪花小楷重些了一遍。 许是需要改动的地方太多,所以到了后面,她便不改了,直接换了纸张,从头重新书写。 与柯镇恶的白话不同,冯蘅的语言更加简练,文辞也更加符合这个时代文人的阅读习惯。 原本一百四十条条文,一万五千余字,经她重写之后变成了一百零八条,不到八千字。 柯镇恶阅读妻子所写条文,发现大意与自己所写似乎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只是更加简练,最大的区别只是把国家机构中,“皇帝”一节提到了前面。 这在柯镇恶看来其实无伤大雅,然而事实上,这一改在政治上区别是十分明显的。 柯镇恶的政治智慧显然不如妻子,他写的宪法都是照抄记忆,只在一些名词上做了修改,而冯蘅的修改则在根本上确立了皇权的崇高地位,御史台虽然还是按照柯镇恶所写,从民间选举,但却成了皇帝制衡军政两院的手段。 这一点柯镇恶并非看不出来,但他相信妻子的改动,或许比自己的更加稳妥一些。 看着妻子认真书写的模样,柯镇恶不由有些出神。 冯蘅今年已经四十出头,虽然内功有成,驻颜有术,皮肤仍如少女般精致,但鬓间却已经多了三两根白发。 柯镇恶不由捋了捋自己黑亮的头发,不由想起当初幻境中,自己抱着弥留之际的妻子的画面,那时他已经满头白发,而自己头顶却仍是一片乌黑。 他微微摇头,暗道:“白头偕老可不能只有你白头啊!” 随即右手在额前挑出几根头发,轻轻一缕,这几根头发便眼见着失去了光泽,显出焦黄只态。 这时冯蘅终于停笔,仰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即转头看向柯镇恶。 柯镇恶笑道:“写完啦?” 冯蘅道:“真不知你是如何想出这么多条款的,我已经尽量精简,仍有七八千字。” 柯镇恶道:“我都快六十了,人老了,罗嗦一些也是正常!” 冯蘅白了他一眼,问道:“你这最后一章,既然写了首都、国旗、国徽、国歌四项,怎么全都空着?” 柯镇恶道:“这些都是国家的象征,自然要在宪法里体现,只不过我不善于音律绘画,而首都还是留给儿子与大臣们去决定吧!” 冯蘅闻言忽然发笑,道:“不善作画倒是真的,但音律,我看你是懂得很呢!” 柯镇恶被调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别说了,既然已经写好,便赶紧休息一会儿吧,天都亮了!” 冯蘅本来不觉得困,听他这么一说,便困了,揉了揉眉心,起身往床边走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中午。 柯镇恶没有出门,在案前继续书写。 宪法之后便是他最熟悉的刑法和刑事诉讼法。 这两部法律因为前世的职业原因,即便不进入潜意识,柯镇恶也能默写出大概来。 只是时代不同,犯罪的形式和量刑也有不同,诸如刑法、民法这类具体的法律比起宪法来,需要修改的地方就更多。 所以柯镇恶并未进入潜意识,而是根据记忆列好大纲,随即将自己记得的,认为能用在这个时代的条目,按照大纲一一填充进去,相比于宪法,刑法的书写相对就琐碎得多了。 大约只写了万余字,柯镇恶便停下了笔,心道:“余下的,便交给儿子任命的大理寺卿慢慢补充吧!” 稍微缓了口气,他又开始写诉讼法。 诉讼法分为刑事、民事、行政三类,后两者柯镇恶不熟,但前者却很清楚。诉讼法属于程序法,这就涉及到相关职能部门的分工和协作。 所以在撰写之前,他需要把新朝的司法框架搭建起来。 之前跟儿子沟通时,他便说要替儿子完善司法框架,眼下正好解这个机会把架构方案厘定下来。 柯镇恶刚写到一半,冯蘅从床上起身。 柯镇恶一边写一边问道:“怎么不再睡会儿?” 冯蘅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边走边道:“都中午了,再睡岂不是成猪仔了,你又在写什么?” 说罢拿起一张画着框架的图纸。 冯蘅一眼便看出图上所画的意思,惊讶道:“这是三法司?”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