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海溪和窦戈离开后,空荡荡的病房又重归寂静。 邵丽慢腾腾地起身,一脸呆滞地走到门口去关灯,然后再回到病床上,整个动作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黑暗中,她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过了许久,只听见原本静悄悄的屋里,渐渐有哽咽声传出。 借着一束束洒进屋内的月光去看,邵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泪痕,大颗的泪珠砸在她的腿上,在病号服上洇出深深的水渍。 刚才,当简海溪问她和苏日安的暗号时,她想也没想,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画面竟是多年后她和苏日安的重逢。 那天,她因为剧痛只能瘫在床上,连起来吃药的力气都没有,就连小小地呼吸一下,就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自己,疼得她只能咬紧牙关硬抗,好在她已经熟练了这个程序,知道只要熬过这一阵,她就能起来吃止疼药,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短暂地继续生活。 在又一阵疼痛袭来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渐渐开始有些模糊,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人在敲自己的门,她懒得去认真听,自己没有朋友会在这个时候来,就算有人,她也没有力气去给他开门。 敲门声越来越重,她却渐渐陷入了昏迷。 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正坐在自己床边,带着墨镜的苏日安。 身上的剧痛已经渐渐缓解,邵丽撑着自己缓缓坐起来,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人,问他来干什么。 床边的苏日安对她的冷淡选择视而不见,摸索着把床头的水递给她让她自己吃药,蹙着眉头缓缓回道:“回来照顾你。” “呵,照顾?”邵丽冷笑一声,一把打翻他递来的水杯,尖利的声音像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插进苏日安心脏的同时也插进了她自己的身体里,“苏日安,你太自以为是了吧,你自己都成了瞎子,还怎么照顾我?再说了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要你来照顾?!” 一杯水全数洒在了苏日安的袖子上和床上,杯子脱手而出在床上滚了两圈。 “我虽然眼睛瞎了,可我还有些积蓄,能给你看病。” 苏日安的袖子滴滴答答地往下低着水,他却浑然不觉,两手在床上摸着玻璃杯,一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小丽……我是你的哥哥啊。” “哥哥……日安哥哥……”邵丽嘶哑的声音压抑地在病房中回响,苍白的唇瓣被咬出了一道口子,逐渐渗出殷红的血丝。 …… 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里,苏日安静静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摆着他的墨镜,除此之外,整间房间里再没有一丝多余的私人物品。 苏日安手臂交叠静静放在胸口,食指有规律地在自己的胳膊上打着节拍,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他嘴里正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只是声音小的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随着这声音,苏日安眼前渐渐浮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穿着破旧的衣服坐在檐廊下的小板凳上,跟前是一个同样有些旧的箩筐,里面散着剥下来的玉米粒,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小的尖堆。 八月的太阳正当空,晒得女孩的脸红红的,偶尔刮过一阵带着热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