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李慕自个回去房中,“都学些了什么东西!” 堂中,一大一小两人,皆默声不敢言语。 * 十月初,修葺一新的司徒府重新挂匾开府。裴朝露自然回去。 原本李慕让她在府中等他,带着涵儿三人一道去。 然而,李慕前脚去宣政殿,后脚裴朝露便回了司徒府。 没有和他同行。 涵儿向裴朝清提了那要求,裴朝清自没有不许的,道,“这亦算添丁之喜,今日双喜临门。” “再添一喜吧!”裴朝露立在自小长大的府中,看如今人烟稀少,寂寥冷清。 诚如定安老侯爷说言,昔日繁华,亦是一去不复返。 “二哥,你该成家了!”她抬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目,眸光闪着晶莹的光。 裴朝清抚她清瘦面庞,红着眼道,“再等等!” “两情相悦的事,为何要等?”裴朝露握上兄长的手,拢在掌心,“阴家姑娘二十又一了,过了年,她便二十又二。便是她愿意等,我们又如何好蹉跎人家的年华?” “华儿说,若无她胞妹那镯子……”裴朝清眼神暗了暗,“她不知如何面对你,如今帮着一起缓一缓,她也能少些歉疚!” 阴裴两族结亲,未来皇后再是裴氏女,帝王后宫空置,如此哪还有西北高门的出路? “阿昙,我们再等等吧。” “两回事!”裴朝露摇了摇头,瞪了兄长一眼,“她是她,阴萧若是阴萧若。好好一个伶俐的姑娘,定是你自个拖着时日,人家方才顺着你的意思!” “择个日子,成婚吧。” “添点喜事,让我高兴高兴,也让阿爹阿爹泉下放心。”裴朝露回望司徒府,“多些人声和欢笑,热闹些。” 裴朝露来的早,稍坐了片刻,便回了齐王府。 李慕来时,正好同她错过。他坐在正桌座上,应付前来敬酒的宾客,面色却不甚好看。 裴朝清看了他两回,推他回了府。 上马车前,李慕回首问,“阿昙可说了些什么?” 裴朝清道,“我们兄妹叙旧,闲聊家话!”。 李慕顿了顿,握上他臂膀,冷锐面容露出两分真心的笑,“听她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裴朝清一时不语。 李慕掀帘上车,落座后,掀了窗口帘子,“二哥,你成婚吧。” 这日回府后,李慕一晚没话。 十月深秋,夜里已经有了寒气。 他从上元早春至如今,大半年的时间里,因同西北道高门闹僵开始,神经便一直紧绷。 因大郢朝中久无新君,上月里,西北边地上,龟兹再度来犯,已经开战。虽被驻守的僧武卒一时大退。但他总是劳心,僧武卒亦伤亡不少,却龟兹隐隐有再度来犯的心思。 如此,忧心劳神中,这厢稍有寒气一逼,旧疾便发作起来。 咳疾厉害,胸口刀伤又闷又钝,扯得他浑身发疼。 他怕扰到裴朝露,便起身去了外头,咳完回来,见人还是方才模样,不曾被闹醒,遂松了口气,悄声上榻。 结果,未几身后细软的臂膀便缠上来,面庞贴在他后背,紧紧抱住了他。 “阿昙,我身上占着寒气!”想要扳开她,却没能撬开。 “那你还出去,想冻死我吗?”裴朝露贴得更紧些,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热气温暖他,“二哥大婚,我随你同行。不气了,好不好?” 她用两排贝齿磨他后背肩胛骨,搂在前头的手伸进他衣襟,摸上旧日伤口,片刻又滑到别处。 李慕本是涩意翻涌,最后又只得忍着一身灼热拍开她的手。 “夫人,改日成吗?”李慕翻过身去,将她拢在怀中,吻她额角眼眸。 “成!”她亲过他锋锐喉结,往他怀里缩了缩。 “你要是再咳,别去外头。”裴朝露蹭着他,“我给你喂水喝。” “好!”他应她,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哄她入睡。 未几,这人呼吸便匀了。 * 天气愈寒,又至年关。 如今李济安迁去上阳宫,已然有名无实。而李慕虽还在齐王爵位上,但俨然是无冕君主。 宫中按惯例,自有大小宴会无数。即便李慕让六局削去了些许,然还是有腊八、小年、除夕、开元,元宵等七八处同天地共享的合宫宫宴是要存着的。 他便也未再要求删减,如常出席主宴。 腊八和除夕两处,他唤了裴朝露同行。 屋中地笼烧的暖烘烘的,裴朝露却还是裹着雀裘靠在临窗的榻上,忘外头纷飞的大雪。 “太冷了,郎君!”雀裘襟口的风毛又厚又密,拥着她一张稍稍养出一点血色的素白面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