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娘见她感兴趣,还给她指出了圣女的车驾。 圣女车驾倒也很好辨认。她所乘坐的车驾最为华丽,车盖如伞,金灿灿地在太阳底下发着光,四面悬着大大的金铃,车身也架得比一般马车更高,四面垂着轻柔的白纱,交错掩映,远远望过去像是高高捧起来的一朵未□□的莲花。 “圣女不下车么?”窦瑜问。 茂娘回答说:“只有仪式开始之时,圣女才会下车。其余时候都是静坐车中的。” “也不用吃饭么?” 茂娘抿嘴笑,打趣道:“唯有您最关心这个。” …… 陆双羊向外祖父拜礼,直起身时留意到外祖父身边多了一个自己过去从未见过的人,高大、沉默,也奇怪。 这是个身形极其漂亮的男人,他面上戴着一张又薄又韧的金色面具,透过面具与自己对视时目光沉静,衣着装扮再加上周身气度,看起来并不是下人之流。 图古拉主动向外孙介绍他:“他叫寒延噶,养父母皆为我族人,如今投入我麾下。”听语气,是对此人十分满意信赖。图古拉为人精明谨慎,多疑又好猜忌,难得带在身边的不是多年陪伴在侧,值得信任的心腹。 陆双羊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朝他轻轻点头。 这个叫寒延噶的男人也朝他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寒暄过后陆双羊将外祖父送进帐中休息,等候仪式开始,又独自走到帐外,站定远望着母亲的车驾出神。 圣女端坐在车驾中,白色的重重纱帐在风中时不时浮动一下,自外面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形,执戟的卫兵牢牢把守在车的四周,寸步不离。她不下车,可陆双羊还是固执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姐姐拉珠朝他走过来,他才移开了目光。 “阿弟。”拉珠的声音温柔如水。 她身上是一件青蓝色的袍子,配着明黄色的腰带,长发编成了一条条细细的辫子,头上还戴着珠冠。正如生母一样,拉珠的美丽也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圣洁,笑容也像是丈量好的一般。 但在陆双羊看来只觉得虚假。 拉珠和乌云塔是儿时的玩伴,刚刚与乌云塔叙了旧,想拉她过来见弟弟时却被拒绝了。乌云塔还记恨着上次在郡守府宴席上陆双羊对自己的忽视,赌气般留在几十步远之外,不再靠近,但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陆双羊。 从前弟弟与好友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如今却有了隔阂,拉珠看着弟弟叹了口气,道:“娶了乌云塔,回到族中来为外祖父做事,难道不好么?” “二王子乞也夏若成了新可汗,巴舒当年的辉煌便可重来。他是乌云塔的舅舅……” 陆双羊冷漠地打断了她:“我是汉人。” 他一顿,又说,“阿姐不必劝我了。我与乌云塔并非一路人。” 乌云塔远远望见他们姐弟二人只说了两三句话就不欢而散,便能猜到陆双羊又说了什么,气愤地将脚旁的草叶狠狠踢开。 朱敏春牵着马过来找她,她正愁无处撒气,手中的马鞭直接朝他甩了过去。 朱敏春从小就喜欢乌云塔,总是绞尽脑汁地想要讨好她,见她甩鞭打向自己也不生气,只手忙脚乱地抬手握住了。他长得高壮,相貌也粗犷,远不似陆双羊那么好看。而且脑子并不算灵光,除了对乌云塔有耐性,对别人都异常暴躁好怒。郡守夫人看着文弱,生下的儿子却和她一点儿也不像。 乌云珠也像宴席那日一样不想理会他。 朱敏春却好像不懂得看人脸色一般,还是一直紧紧跟在她旁边,直到仪式开始时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朱家的队伍之中,和自己的郡守父亲站在一起。 仪式结束后圣女又回到了车上,而车下的众人在扎好的营地中开宴。 杀了几只牛羊,以火炙烤。 宴席过半,乌云塔忽然起身离席,在众人的目光中移步到空地上跳起了舞,丝竹钟鼓声随之而起。她旋转时腰肢曼妙,随着鼓点和琴声腾踏跳跃,裙摆飞扬,脚下不断踩着明快动人的舞步。 好友拉珠是下一任圣女,身份使然,自然不能如她这样尽情舞蹈。不过拉珠擅长作画,唤婢女取来她的笔墨,坐在一旁将乌云塔的绝妙舞姿画了出来。 巴舒族女子喜爱健舞。窦瑜在奉都城只看人跳过轻盈的软舞,此时此刻正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总隐隐感觉到有视线投向自己,四处看又都还是一群群看乌云塔跳舞看得如痴如醉的巴舒族人和汉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