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却望向他,低低说:“攀玉,你随我出来。” ……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四下里寂静一片,佰娘失神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泪已经流干了。听到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反应慢了一瞬,还以为是侍女进来了。 可一抬头却不由惊讶地站起身,抹了一把泪,疑惑道:“胡大人?”她回手将床帐轻轻掩了一下,将帐子后沉睡的窦瑜遮住。 又委婉请他离开:“您怎么直接进来了,这、于礼不合。” 院子里的人想必是不敢拦他,佰娘却不愿意让他靠近。 佰娘对胡王升意见颇大。从前他失忆,流落通州,是自家娘子花钱将他买来的,不然他怕是早就被打死了。但他身份高贵,恢复的记忆便不认账了,可是将她家娘子害苦了。 两人竟这样对峙了一会儿。 “你先出去吧。”胡王升声音微凉,淡得听不出情绪。 佰娘只当没听见,仍不肯改口,请他立即离开:“我家娘子云英未嫁,您怎能直接进到娘子卧房来,快快出去吧,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胡王升充耳未闻一般,又走近了两步。 佰娘抬起脸直视他,一脸严肃地死守在帐子前。 “佰娘,你先出去吧。” 帐子后面传来窦瑜异常虚弱的声音。 “娘子——” “出去吧。”窦瑜轻声重复了一遍。 茜红色的帐子将床内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的。佰娘退出屋子关门的声音钝钝地响起,胡王升才如刚回神一般,发觉自己居然进到窦瑜的卧房里来了,还固执地站在她床边,撵走了她的下仆。 心中有些茫然。 他应当是高兴的。因为长公主告诉他,阿琦还活着。 可他真的高兴吗?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撩开了床帐,看到她虚弱地躺在一团被子里。自她中毒起,不过数日就又瘦了一大圈,脸色愈白,便显得头发更乌。解毒的法子用了不知多少,只不过是延缓了毒发。这样烈性的毒,早晚能夺去她的性命。 或许今晚,或许明日,总归是撑不了多久的。 窦瑜掀起眼皮,倦倦地看着他。见他木然地站在自己床边,扯了扯嘴角,道:“你是知道我要死了,特意来看我么?” 她难得对他好脾气,语气并未夹带什么讽刺的意味,谈及“死”时情绪也很平稳,似乎接受了这个结局。 之前在闫家马场,他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时,她对他也就不那么讨厌了。当时想着,桥归桥,路归路,往后只做陌生人就好。她可以平静待他,他也终于解脱了。 “坐下吧。”窦瑜甚至朝他笑了笑,“十五——我还可以这么叫你么?” 胡王升在床边坐下,视线落在她搁在床边的手上。 手腕细细的,不堪一折。 两人间沉默了一会儿。 “要是你,不带我回奉都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苦恼于被我纠缠。”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越来越轻,“我也不会死在这里。” 胡王升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离她的手更近了一寸,却还是没再继续靠近,低声说:“你……再撑几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这样没有把握就轻易许诺,并不是他的性格,可他还是说了。他在心中默默嘲讽自己满嘴空话。 若她知道,她本来能活,但他却没有选择救她,一定会怪自己吧。他眼睁睁看着善兰琼喝下了那份解药。 善兰琼满眼是泪地看着他,他本该高兴,心里却在发慌。 第25章 怒气 若非从前是至交好友,若非他受伤…… 胡王升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他面上虽木然,心里却像是有鼓在敲击不停,咚咚咚震得他手心发麻。滋味复杂至极。 那应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