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掌事也只能压了压心中不悦,将疏雨和岑闻领进拣茶房,叫来了已为岑家择茶十年有余的熟工宋娘子。 宋娘子上了些年纪,面相温和,她恭敬地与疏雨一行人打过招呼,然后垂首说道:“两位姑娘且随我来。” 宋娘子方才在屋内听到了疏雨的话,知道疏雨不是个难相处的主儿,所以给两人上茶时便多说了句:“姑娘,方才那是春桐,她是苦出身,手巧又能干。是被丈夫打得没法子了,婆家说这是家事,不许她娘家管。她没办法,才带着孩子来遂州投奔她弟弟来了,姑娘心善,不怪责她,我替她谢过姑娘了。” 听到被丈夫打得受不了,岑闻蹙起了眉头,她一向恶心这一类事,女子嫁人后,男子便能仗着家事之名肆意欺辱女子。她心中暗唾了几句,为这世道所不齿。 回头再看方才趴在地上的女童,已是五六岁的样子,这个年纪,家里清贫,便不能在私塾里,只能跟着母亲待在茶园里,弓腰在地上画着字。想到茶园里中还有许多和春桐一般境地的采茶女,疏雨和岑闻便在又心中齐齐叹了口气。 注意到她话里提到宋娘子的弟弟,叹气之余,岑闻便顺嘴问起:“宋娘子方才说春桐来投奔她弟弟,那她弟弟也在茶园里做工么?” “不在茶园里,但是在茶坊里做工。她弟弟叫长守,也是个能干的。姑娘若是过几日去茶坊里,应该就能见到了。”说完,宋娘子想起这一趟来所为的正事,她收敛了心神,将两人引至桌前坐着,自己走到提前备好的一簸箕茶芽前,将茶芽拿过来,对两人说道:“今年采茶季已过,所以只能拿陈茶存货给姑娘看看,姑娘见谅。” 疏雨轻轻摆手,温和地说道:“宋娘子无需那么客气,本就是我们突然造访打扰了你当值。” 宋娘子早就知道两个姑娘性子好,可真见到了,才知道姑娘的性子岂是一个好字可以概括的,她心中钦佩,真诚地说道:“姑娘哪里的话,女子要承茶业本就是令人钦慕的事,怎么会打扰。” 听了宋娘子的话,疏雨和岑闻相识一笑,拣茶房中成一派和睦之相。 面前摆着茶芽。宋娘子等叫了两人一同净了手,仔细擦干了指缝,这才用手掐上茶叶。只见她并不用指腹去捏那茶叶,反而用的是指甲。 她仔细叮嘱着,“姑娘且看,凡断芽必以甲不以指,以甲速断,而不能用指腹揉,以免茶芽受损。” “采完茶后,便需要茶工来拣茶。拣茶时须得仔细辨别。茶芽有水芽、小芽、中芽、还有白合与乌蒂。其中水芽为上品、小芽和中芽皆为次级。而这白合,乌蒂是万万留不得的。白合害茶味,使茶团发苦;而乌蒂害茶色,使茶汤浑浊而不够清冽。” 看岑闻跃跃欲试的样子,宋娘子端来另一个簸箕,笑道:“姑娘可以来辨辨看,看能不能拣出水芽、小芽和中芽来。” 疏雨和岑闻这才小心翼翼地上手去拣,这确实不难,只是要耐心和眼细。两人一并凝神拣着,将挑出来的茶芽按品级放去另一个簸箕里,白合与乌蒂则留在原处。几盏茶的功夫,一筐茶芽便按宋娘子所说的分好了。 宋娘子仔细看过后,啧啧叹道:“姑娘当真是一学就会,同我们这些粗人,确实是不同。” 岑闻不爱听宋娘子这番自贬的话,她轻轻摇着头回道:“宋娘子别这么说,我在茶坊时,从没听人说过采过来的茶有甚么问题,可见你们做事精细认真。所以别说甚么粗人不粗人的,都是想靠这双手做活的女子,又能有甚么不同?” “二姑娘…”宋娘子手还放在簸箕边,面上怔愣着,但神色有些动容,显然是为岑闻这句话所触动。 正说着呢,突然春桐敲响了茶房的门,见几人都看过来,春桐低下头去对宋娘子说道:“宋娘子,有几棵茶树不知是不是害了虫,叶片枯黄,我们…拿不准,二掌事的请您也一也道去看看。” ps:1.阳崖阴林,出自《茶经》,根据查到的资料我又自己瞎写了一些,如果有读者是相关专业的请务必帮忙指正一下。 2.穴播法是《四时纂要》里的原话:种茶:二月中于树下或北阴之地开坎,圆叁尺,深一尺,熟厮,着粪和土。每坑种六、七十颗子,盖土厚一寸强。任生草,不得耘。相去二尺种一方。旱即以米钳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