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贵太妃真想说一声好,可她不是傻子,知道沈太后是在嘲讽自己,面露不忿。 “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我不想看见你,更不想听你求情。” 沈太后自认已是仁至义尽,她们母子俩可没少受潘家针对,假使今日她与潘若兰身份对调,潘若兰别说是留女眷跟幼童性命,怕是她死了,潘若兰都要将她的尸体从坟里跑出来,而后挫骨扬灰! 潘贵太妃道:“你就是公报私仇!你让我见司清和!我不信他也是这么想的!” 沈太后觉得她真是魔怔了:“怎么处置你,是皇帝和众臣商议出的结果,关司清和什么事?你少在我跟前攀扯他。” “沈娉,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个龌龊事,别人不知道!”潘贵太妃狠狠瞪着沈太后,“就算你儿子当上了皇帝,就算我潘家败落,你也别想清清白白!你身为太后却与阉竖互有首尾,我看你死后如何面对先帝,我看千百年后,史书上如何称呼你这位水性杨花、恬不知耻的太后!” 沈太后面不改色,袖中的手却握成了拳:“我看潘贵太妃是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来人,把她送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再出来。” 潘贵太妃被拉走也仍然要喊要骂,她这一生可比沈娉快意多了!她要长长久久的活着,她要看着沈娉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贴身宫女轻声道:“潘贵太妃口无遮拦,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千百年后,史书上会如何说我呢?”沈太后喃喃着,“即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后人会知道吗?后人能理解吗?甚至于……小碗现在觉得我是忍辱负重,然而等小碗长大成人,她听见风言风语时,又会不会恨我自甘下贱?” “娘娘……” 假如先帝公正一些,假如娘家再聪明一些,假如潘家不要赶尽杀绝——以上哪怕任意一点成立,沈太后都不会举步维艰,她手上的牌太烂了,如果不答应司清和的要求,根本没有胜算,甚至连她和小碗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然而人总是贪心的,朝不保夕时,只想活下去;活了,却又开始渴望权势地位;等权势地位也到了手,便又操心生前身后名,贪,贪。 沈太后垂下眼眸:“你先下去吧,时刻注意着司清和那边的动静,若是他私下,与潘若兰有接触,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是。” 待到殿内只剩下自己,沈太后才轻轻放开手,惊觉掌心已被指甲划出了血痕。 她十六岁入宫,那时先帝便一心宠爱潘贵妃,她觉得自己只要安分守己,便能度过一生,可先帝不放过她,潘若兰不放过她,潘家更是不放过她。家中兄弟平庸,无力支撑门楣,要靠她一个小小女子入宫伺候皇帝,她要小心别人的算计,还要操心娘家,从不敢有片刻松懈。 十六七岁时什么都不懂,嫁了人便以夫为天,一心要当好皇帝的妻子,以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问心无愧便是问心无愧。 而现实狠狠给了她刻骨铭心的教训,最难消受帝王恩,最不能信的,亦是丈夫情迷时说出的誓言。 二十岁怀上小碗,几次三番险些没能让小碗平安降生,迄今竟也过去十一年,她终于熬死了先帝,熬倒了潘家,却又陷入另一重险境。 为了娘家,她服药逼迫自己早产,谎称小碗是皇子,又这样撑了六年,眼看成功在即,她怎能让自己软弱?司清和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为何要去思索、迟疑?是真是假根本没有意义,已经拿到手上的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司清和已将后宫主权交到她手上,司礼监也不再如以往那般不听传用,他既然敢给,她就能要,只是给了她的,是别想再拿回去了。 潘家这棵蓬勃发展了数十年的大树,一朝被砍,朝中上下都纷纷噤声,新皇登基开恩科,在谢隐的指点下,小皇帝罢了一批尸位素餐的官,又拔擢一些有才学的人,一点一点剔除依附在这个国家身上的蛀虫。 潘家一倒,津王也老实许多,他大概是看出来司清和铁了心要支持小皇帝,暂且夹起尾巴做人,不预与他们正面冲突。 小皇帝年纪虽不大,性格却精明,又有司清和鼎力相助,简直如虎添翼,他若是这时造反,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便登基,也不一定有人能服气。 要想改变现状,最重要的就是得破坏沈太后母子与司清和之间的联盟。 这两人是怎么结盟的,外人兴许不清楚,但怎么瞒得过有心人?说起来,津王倒也挺佩服她这位皇嫂,真是狠得下心,那如花美貌,竟心甘情愿雌伏在阉竖身下,不知道他那好皇兄知道,会不会气得从陵墓里跳出来。 原本想着司清和好美人,那么投其所好,给他送上十个八个绝色,谁知潘家这么做的结果,却是司清和将这些美人转手给了沈太后,这令津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果然,男人是男人,阉竖是阉竖,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