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戏子伶人本就是下九流,无尘是读书人,若是叫人得知他私下开剧院,岂不是令人耻笑? 然而她想着,却又觉得,他们不偷不抢无愧于心,又有什么错呢? 谢隐都以为薛夫人会来阻止了,谁知过了没几天,她自己便想开了,不仅没有阻止,还很有兴趣地问了他剧院应该怎样运作,他又有什么规划。 谢隐要开的剧院,跟戏园子差不多,都是让人来看戏的地方,只不过除了唱戏外,还有其他多种表演形式,除却地方外,还需要不少人手,而且,他基本要将手头全部的资金投进去。 薛夫人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些,再看到谢隐买东西回家,就不是很赞同他胡乱花钱。 谢隐笑着揽住她的肩膀:“银子就是要花才有价值,只放在那儿,它也不会自己生小银子,阿娘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薛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一个雨天傍晚,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老妇敲响了薛家的门。 来开门的正是谢隐,老妇人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双精明的眼:“敢问可是有埃先生居所?” 谢隐的笔名正叫做“有埃”,是为了跟无尘对应,他看着老妇人,抬手请人进门:“婆婆里面请。” 薛夫人跟薛无垢都站在正屋门口往外看,不知道这下雨天的谁会来访,平日到她们家的也就是书局掌柜,还有在谢隐手下做事的人,下雨天赶过来,一定是有要紧事吧? 结果这老妇人一进屋,便向薛夫人行礼,随后从蓑衣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足足包了好几层,到最后头,能看见里头有一沓子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加起来怕是得有个五六万两银子。 这么大一笔银子,便是穆家也不一定有,谢隐却并不为财所迷,他冷静地问:“婆婆可是有备而来?” 老妇人问他:“听闻先生要建剧院,敢问剧院所为何建?” 谢隐答道:“为愚昧苍生所建,为宣扬思想所建,为母亲妹妹所建。” 老妇人忍不住露出个笑来:“先生的《朱三娘风尘记》,老身来来回回读了几十遍,今日特奉主子之命,赠与银钱给先生,万望先生将来莫忘初心。” 谢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银票,半晌,对老妇人道:“麻烦婆婆代我多谢公主。” 这回换老妇人愣住了:“你、你怎知我是公主身边的人?” 谢隐回答说:“虽一身蓑衣斗笠,可仪态气质都不似寻常妇人,皮肤光滑双手无茧,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嬷嬷,偏偏婆婆身上自带威严,想必是从宫中出来的了,我听书局掌柜的说,曾有公主府的人前来买书,一气买了数百本。” 老妇人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便冲淡了她面上的严肃:“先生大才。” 她夤夜冒雨前来,便是防止被有心人瞧见,在外面编排公主,早在读了那本《朱三娘风尘记》后,老妇人便觉得此书作者想法不一般,公主读了更是十分欣赏,因此自己出钱,让府中下人买了数百本,每人分了一本,认字的自己读,不认字的便叫人读给自己听,务必要做到每人都读一遍。 虽是皇家公主,锦衣玉食,生活上却也充满艰辛。 谢隐道:“还请婆婆稍等。” 他手头的确是缺钱,但并不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家中依旧顿顿有鱼有肉,只是谢隐妥帖惯了,不习惯叫人为自己担心,如今老妇人雪中送炭,他自然不能白拿人家的钱。 于是快速写了一式两份的合同出来,言明福安公主将拥有剧院的一半股份,毕竟她给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老妇人见状,对谢隐的欣赏又多了一些,她到底是公主身边人,不好在外久待,与谢隐又说了两句话,拿起那份合同放入怀中后离开了。 她一走,薛无垢立刻问:“哥哥哥哥,公主为什么要给你送银子呀?” 再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