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谷雨则感慨着,儿郎与女儿果真不同,今日若是她似九霄这般做派,宗亲们别说畏惧慌张,怕是还要反过来压制她。她心里觉得难过,又感到无比欣慰,等孟家宗亲全滚蛋了,她望着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的弟弟,未语泪先流。 谢隐对外人虽凶狠,对姐姐却很是温柔,给她擦了眼泪,又道歉:“往日是我不好。” “不能怪你。”孟谷雨含泪带笑望着他,“若非你藏得住,怕是命都不保。” 小满看看姐姐又看看哥哥,半晌,悄悄朝谢隐身边走了一步,大概是见他先前凶狠吓人,心里渐渐信了姐姐的说法,哥哥并不是真的坏,他是装的,为了保护他们家。 现在爹爹大哥没了,所以哥哥不用再装了,孟家后继无人是许多人想看到的一幕,可他们偏偏不让那些人如意! 谢隐带着姐姐妹妹入了内室说话,孟谷雨冰雪聪明,小满虽年幼,却也是机灵的小姑娘,关于孟钦与孟清明的死,谢隐并不打算瞒着她们,一家人总要彼此扶持才能长长久久,谢隐可以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将她们保护成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不必担心受怕,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 她们拥有知情权。 令下人们尽数退下,屋内只余兄弟姐妹三人,谢隐才将父兄战死内有蹊跷一事向谷雨小满说明,十拿九稳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是没有证据,姐妹俩大受打击,可就连年幼的小满都知道不能大声哭喊,不能被人听见,她小小的双手死死扣着桌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眸通红,几要滴血。 父兄虽常年不在家,却对他们姐弟三人十分关怀,小满最期待的就是收到爹爹跟大哥的信,虽然总是聚少离多,可她知道他们好端端活着,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为何好人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皇帝难道真的眼盲心盲,分不清谁好谁坏吗? 他当然分得清,只是不在乎。 孟谷雨则早有所猜测,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就说……爹跟大哥虽战死沙场,这场仗却是大败,皇帝不恼怒便罢,还为此痛心疾首,他哪来的好心!” “但他的愧疚与不安是有限的。”和姐姐妹妹比起来,谢隐更加冷静地指出了这个事实。“所以,我们要在皇帝有限的耐心里,得到最大化的好处。” 他告诉谷雨小满:“我要去从军。” 孟谷雨倒抽了口气,立刻摇头:“不行!父亲他们出事,军中定有内应,你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满也跟着姐姐摇头,她已经没有了爹爹跟大哥,不希望哥哥出事。 谢隐握住姐姐的肩膀,让她冷静:“你听我说。” 孟谷雨不听:“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我是不会让你只身涉险的!你若是要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倒不如一刀杀了我!” 谢隐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宁可放下父兄的仇恨不论,也不想让他落入同样的境地,谢隐感念于孟谷雨的疼爱与关怀,却不能真的答应她留在陈国都城,否则等待他们的下场便是无休止的欺凌――要不了多久,以当今这位的糊涂劲儿,陈国不日即将迎来灭亡,到那时他若是手头无军权,拿什么来保护姐姐妹妹? 更何况朝廷腐败皇帝昏庸是一回事,那些父兄至死都要守护的陈国百姓却是无辜的,若是害得他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即便讨得一个公道又能如何? “在皇帝心中,我不过是个无能的废物,他会答应我从军的请求的。”谢隐轻声说着,“更何况,父兄虽死,我孟家旧部还在军中,皇帝定会将他们打散重新编排,人心易冷,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哥哥,幕后主使是皇帝的话,你要怎么报仇呢?”小满不懂。“我们是臣子,怎么都无法伤害到皇帝的。” 孟谷雨却看向谢隐,谢隐笑了笑,明明他才是弟弟,却伸手敢摸姐姐的头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别!”孟谷雨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急切道,“不要以身犯险,爹跟大哥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给他们报仇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没事的。”谢隐声音愈发柔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