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方折倒,树干上的苔藓被蹭掉一块。” 王言卿跟着陆珩的指示走,果真看到了树上掉落的苔藓,地上若隐若现的一条路。陆珩带着王言卿往前走,一直停到河边,说:“这就是韩文彦昏迷后,被凶手拖曳及抛水的路线。韩文彦身长七尺,哪怕是文弱书生,这么长一段路也不是一个女子能拖动的。看树上被擦蹭的苔藓高度,此人应当有七尺半左右。他将韩文彦投水后,又扫去了地上的拖痕,将被压倒的草扶起来,并掩盖了韩文彦昏迷时吐出来的白沫。” 王言卿听着陆珩的话,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人:“季涣?” 陆珩站在河边,晚风将他的衣袂吹起,猎猎招展。他轻笑一声,望向茫茫无际的河面,说:“看来郭勋那些行军打仗的资料也不是白给的,他倒是学会很多糊弄官府的手段。趁人昏迷时将对方淹死,确实神不知鬼不觉。但想要瞒过我,还差些火候。” 王言卿叹息,不得不佩服道:“你今日敲开季家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一般官员见到尸体从河水中打捞上来,只要没有致命伤,都会直接断定溺亡,可是陆珩非但能分辨出生前落水和死后落水,他甚至看出来韩文彦是神志不清醒时被扔入水中的。下午他去季家问话时,那时候他们都没见到简筠,陆珩就留下了“尸体上有半截吊穗”这条钩子,果然钓出了常汀兰。 陆珩在建安巷安插了探子,一路尾随常汀兰,找到了最初案发现场。 所以,从一开始,陆珩就在怀疑季涣了吧。 陆珩以前从不会多做解释,但现在,他越来越喜欢在王言卿面前显摆,只为了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充满崇拜的赞叹。陆珩虚伪地谦虚道:“那时候韩文彦还没被人发现淹死,我怎么能知道季涣杀了人?我只是觉得季涣的态度很奇怪。” 王言卿挑眉,陆珩这是要抢她的饭碗?王言卿忙问:“你看到了什么?” “不及你天赋异禀,我只是从一个租客的角度出发,觉得季涣的话不合逻辑。” 王言卿赶紧回想季涣白日说过的话,皱眉问:“哪一句?” “我们刚进去的时候。”陆珩说,“他声称隔壁已经租给同乡,不方便转租,却问我们什么时候要。” 王言卿眨眨眼,慢慢感觉到这里面细微的差异。是啊,一个人如果真不想租,压根不会问时间,可是季涣却询问陆珩要房时间,可见他心里想促成这门生意。 季涣潜意识里有这种想法,要么说明他和韩文彦貌合神离,要么说明,他其实知道韩文彦已经死了,隔壁那间屋子会空出来。 后面的事情证明,季涣是两者兼而有之。 王言卿更佩服了,只是随口一句话,想来季涣都没意识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陆珩却察觉出不对劲。难怪陆珩随之转变了口风,他们原本计划拿租房当借口,而进去后,陆珩突然变成坚定要租房。 王言卿发自真心地叹道:“哥哥,以后要是你的身边人变心,肯定瞒不过你。” 陆珩低头扫了王言卿一眼,似笑非笑:“卿卿这是在敲打我?” “在夸你。”王言卿道,“你不要以己度人。我明明在称赞你心细如发,明察秋毫。” “我宁愿没有这种能力。”陆珩握紧了王言卿的手,刚才还算良好的心情骤然阴暗下去,“去捉拿季涣吧,早点了结此事,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如果陆珩是洞察人心,王言卿就是体察情绪。王言卿马上发现陆珩的心情变差了,她悄悄看陆珩,小声问:“哥哥,你不高兴了?” “你说你要变心,你觉得我高兴吗?” “我只是举个例子。” “不要拿这种事情举例。”陆珩声音低沉,手掌不觉握紧了王言卿,“类似的事情,哪怕是假如,我也不想听到。” 王言卿低低“哦”了一声。锦衣卫见陆珩回来,上前问接下来怎么办。陆珩说:“去季家逮捕季涣,路上安静些,不要让其他人听到。” 锦衣卫抱拳,吹灭了火把,迅速三五结阵走了。陆珩拉着王言卿落在后面,四周静悄悄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王言卿走了一会,轻声问:“哥哥,你还在生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