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次仗着出身冠盖大家,不屑于这些后起新贵结交,经常拿鼻孔看人,见人就怼。不,是人畜不分地怼。连路过的乌鸦黑了些,也要无辜被他骂上几句。 介泽无辜被顶呛,心情有些不妙,他沉默了一阵,继续对后恒说道:金济关而北黑树林有间道,骑行可容一人过之,臣多年前曾从此经过,不知如今是否还留有此道。待臣今日查看后,明日夜里,我军即可勒兵衔枚以出,终夕可至。到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再与我军里应外合,如此,金济关可破也。 甚好,就听你的,众卿散了吧。后恒没有考虑,直接采纳了介泽的进言。 周次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半天,只能愤恨地离开了。 众人纷纷退下,介泽滞留到最后才准备离开。 阿昭,先别走,陪我说说话。见众人散了,后恒也合上了书卷。 经过季城一事,介泽再怎么心大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再一想军中没有女子,而后恒又找各种借口不成家,应该不会只是因为边患未平无心成家吧?介泽那时带后恒回府悉心教导,就是怕他满心仇恨走上歪路危害世人。 世人倒是没危害,但是却走上了另一条歪路 介泽想不通后恒什么时候成为这样的,也不好明着问,只能旁敲侧击道:将军,前几日季府一行,昭朏想着季府人丁兴旺很是热闹,比较起来将军府上有些冷清,将军也是时候考虑成家了,好让府里热闹些。 没想过,等打完仗再说吧。后恒手里摆/弄着一个精巧的瓷瓶,对介泽的问话并没有上心。 介泽没有问到想要的回答,也不便像管事父母一样继续追问下去,他看着后恒手里精巧的瓷瓶问道:将军这是何物? 药。后恒扬了扬小瓶,冲介泽笑了一下:特意为你寻的。 介泽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为我寻什么药? 后恒把瓷瓶递给介泽,道:听闻丑阁术士耳聪目明,十步之远便能闻声识语,战场上喊杀声震耳,你虽然不用亲临前线,但还是会听到这些嘶吼声。平常士兵们倒是习惯了,你初次随军南下难免会不习惯,此药可以削减听力。 介泽打开瓶塞,拿手在瓶口扇了扇,细细嗅着此药气味清香,有多种草药的混合气味:补骨脂、葛根、茯苓等 这些草药用于治疗耳聋改善听力,健脾补中,宁心安神,补肾助阳什么乱七八糟的。介泽心塞又无奈地低头眨眨眼睛,盖上瓶塞,很不信任此药。 尽管后恒捕捉到了介泽一瞬而逝的表情,但他依旧讲着此药的用法:每次只需取用豆粒大小,拿指尖晕开涂在耳后,不到半柱香时辰就可以发挥效用。 介泽再次打开瓶塞,看到了瓶内浊黄色的药膏,更加嫌弃了。嫌弃归嫌弃,面子还是要给的,介泽礼貌地答谢:臣谢将军关怀。 试试效用如何。后恒笑着看他,就像是期待夸奖的孩子。 好,我稍后一定试试。介泽妄图逃避。 后恒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加了一句:现在。 还能怎么办?介泽只好硬着头皮取了些许的药膏涂在耳后,感觉双耳一阵清凉酥/麻。后恒满意的收回目光,递给他一块锦帕擦手。 明日我欲派一将从间道入关,你认为派谁比较妥当?后恒思虑着,无意识地拿拇指指腹摩挲着食指一侧。 叔文将军用兵谨慎,是潜入金济关的不二人选,但此次任务兵贵神速,主将还需要勇断能打之人,不知可否有其他合适的武将?介泽摸了摸耳后,药膏已经干了,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既然如此就派熊甫和叔文同去吧。后恒说完看到介泽有些不对劲。 介泽耳内一阵嗡鸣,随即原本能听到的鸟兽虫鸣声不见了,后恒的声音也像是被一层薄纱罩住了,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听得很不真切,介泽不喜欢这种不能洞察万物的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很难受,感觉自己很无能 自从八年前回到丑阁,介泽就起了心魔,总是在午夜梦回时困在梦魇中,不断地自责,一遍一遍的骂着自己无能。此时听力骤然减退,介泽对周身环境的感知自然下降了很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泛了上来。 阿昭,怎么了?不舒服吗?是药起作用了吗?后恒急切地上前来询问。 后恒的声音忽远忽近,在介泽脑中缥缈回荡。介泽没有任何安全感,第一想到的便是逃避回自己帐中,他回了一句我无事,急如星火地告退了。 后恒没有挽留住介泽,介泽也无暇顾及后恒的感受,只是在出帅帐时隐约听到后恒说了一句话,至于说了什么,没听清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