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听过很多人议论这些名门弟子,焰侯那次发威之后,许多人面上不敢置喙,背地里却非议得更厉害,要么说瞧不起这些名门弟子太年轻仗势欺人,要么怀疑他们各个在象牙塔里长大没见过风雨,更甚至有怀疑他们暗地里与妖主有勾结,真到了生死关头一定会把他们这些散修抛出去当挡箭牌…… 可说一千道一万,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们,为他们这些无头苍蝇似的散修撑起一片天的是她们。 他看见那圆脸女修士比划着说了什么,抱臂的法宗焰侯听完,点了点头。 “哦,是他啊。” 赵三诚听见她这样说:“我记得,那天快哗乱的时候,帮我们说话来着。” 侯曼娥往腰间摸了摸,左边没有又摸右边,终于摸了什么出来放在圆脸女修手上,往这边望了一眼,带着其他人走了。 然后那圆脸女修又跑回来,把一个更小的兜子放在他手边。 “我们师姐给你的。” 圆脸女修似乎很急,说完,急匆匆跑了,只留下一句:“省着用,找机会抓紧跑啊!” 赵三诚呆呆看着她跑远,半响才打开袋子,里面是细碎的灵石,约莫只有十来块的样子。 他又捏了捏自己怀里原本领到的灵石袋子,至少半袋子是满的。 “……” 赵三诚突然不知道想什么了。 他又重新趴回原位,两个灵石袋子放到手边。 他不住地一遍遍摸袋子,再看着赤红红的天空,心里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 林然慢慢走到小院前。 这座立在兽苑的小院荒僻得一如往昔,杂草丛生,杳无人烟,因为被成纣又惨无兽道地屠了一遍,现在更是连妖兽的吼声都听不见了。 门是闭着的,林然也不上前去,就在外面等着。 小红尾巴哒哒跑过来,凑在她腿边挨挨蹭蹭,林然弯下腰,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摸它柔软细腻的绒毛。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妖主慢慢踱步出来,抬起眼,就看见她。 林然对他笑了一下。 她又换上了那身华丽的黑金翟衣,这次终于没有戴幕篱,露出细致的面庞,白发披散,迎着阳光站在那里,像一株亭亭的花。 “今天是个大日子。” 她轻快说:“我决定穿得隆重一点。” 妖主看了她一会儿,神色不置可否,转过身把破旧的门板重新关上,手指把门环上的灰尘抹去。 他望着门,驻足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绕过林然,慢慢往前走。 林然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缀着。 天是红的,破裂的封印像一击即溃的蛋壳摇摇欲坠倒扣在头顶,但这一路上,风是清凉的、安静的,连心都像是静了下来。 侯曼娥她们视察完这边最后一个阵眼,回到阵核时,乌深他们那边也结束了,大伙儿重新聚齐。 她仰头看了看天。 晏凌站在屋檐的翘角,像站在山尖的默鹰,他的衣摆在风中拂动,面具下清冷的目光沉沉望着遥遥直角相对的祭坛,手缓缓摸向颈上系着的小戟。 风吹过侯曼娥的脸,凉凉的。 是不是要下雪了? 侯曼娥抬起手臂抹一下脸,对身后端坐在琴后的岑知说:“太安静了,你弹首琴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