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殊。” 辛婵皱着眉盯他片刻,然后才蹲下身,伸手拽住他的一缕发丝,稍稍用力,“醒醒。” 细微的疼痛引得睡梦中的男人薄薄的眼皮微跳,他睁开双眼时,那双眼瞳里犹带几分睡意,一层浅浅的水光衬得他的眸子更是雾蒙蒙的。 他衣襟微敞,露出里头白色的里襟,和半边的锁骨。 石青色的衣袍在这不算太亮的光线里仍然泛着莹润的光泽,他枕着琵琶,拂开遮住自己半张脸的长发,看起来慵懒又惑人。 “是小蝉啊……”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开口时嗓子还有点哑。 辛婵不言语,只是站起身来,仿佛早已经对他的这些轻佻行径习以为常。 “这儿新来了一名歌姬,嗓子好,琵琶也弹得很好,”他慢慢地坐起身来,自顾自地同她说话,又将身后那把被他枕了一夜的琵琶翻过来,拿在手里打量,“我喝得有些多,便在这儿睡下了。” 这话罢,辛婵还没什么反应,她只见他指节稍动,拨弦三两下,便流泻出了极好的音色,他轻轻挑眉,也许是来了兴致,手指似是很熟练地拨动着琵琶,那是他昨夜便听过的那支曲子,宛转悠扬,十分动听。 “好听吗小蝉?”末了,他还问她。 或是见她沉默,似乎根本不想答他,一时间他便也觉得无趣起来,于是他随手便搁下了手里的那把琵琶,似乎是已经全然忘却自己方才是如何轻柔抚弄那琵琶弦的,这会儿他收敛神情,便多了几分冷清淡漠。 他懒懒地看向那个背着药篓,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的姑娘,朝她伸手,“小蝉,我腿麻了,扶我起来。” 辛婵有点不大想搭理他,但这段时间以来,他虽有时行事颇为轻佻,但对她却终归是好的,于是她只能往前走了几步,俯身想去拉他的衣袖,却不防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借着力站起来时,辛婵没稳住身形,直接摔了下去。 于是便连带着他也重新倒了下去。 两个人摔在了那一层薄薄的地毯上,辛婵的后脑还被他方才随手搁下的琵琶给硌了一下,她吃痛一声,皱起了眉。 身旁那人及时地去扶她的后脑,在她的乌发间摩挲了片刻,摸到那一块极小的包时,他竟还用指腹按了一下。 听到小姑娘“嘶”的一声,转而用那双眸子瞪他,谢灵殊堪堪收手,瞥了一眼她那已经被他揉散了的头发,然后才一手抵着头,悠悠地叹气,“小蝉啊,那些肉,你都吃到哪里去了?” 辛婵很能吃,且常常喜欢吃肉,不喜欢蔬菜。 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有的时候她还会自己跑去之前那个面摊吃夜宵。 但这几月下来,她是一顿没少吃,身量虽然看着比之前要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单薄纤瘦,就好像那些肉,根本没吃进她肚子里去似的。 辛婵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她有些气恼地挥开了他的手。 谢灵殊闷笑两声,重新伸手去揽住她的肩膀,两个人从地毯上起身,他仍半靠在她的身上,轻皱眉头,轻轻地叹:“小蝉啊,应是昨夜喝得太多,又吹了一夜的风,我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他按住她想要挣扎的手臂,凑近她的耳畔,“你就不要跟我闹了。” 他的轻哄,犹带几分亲昵暧昧。 辛婵或许永远也习惯不了他这样的轻佻,所以她才总是会在这种时候眼睫颤抖,不敢看他。 她懒得同他讲一句话,只默默地搀着他一步步地下了楼,再慢慢地走出明巷。 在回去的路上,浓雾已经变得浅薄了许多,当辛婵同谢灵殊走过,路上行人无不侧目打量他们两人。 她搀着他时,整个人就好像缩在了身形高挑的他的怀里,他宽大的衣袖覆在她的身上,几乎遮掩了她半边的身子。 薄雾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