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下下辈子呢?褚严问。 宿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笑了一会儿,跟他说:也会的。 但这句话显然没有前几句那么肯定。 * 他们是在家里度过的最后一天,那天的褚严跟往常不太一样,应该是非常不一样。 从早上起来,褚严就对宿郢寸步不离,从楼上到楼下,从客厅到餐厅,从洗手间到阳台,褚严一直跟在宿郢身后,就算宿郢上个厕所,他也会在一旁假装洗手。 中午宿郢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他们一起吃了饭,褚严去洗的碗。 下午他们偎依在沙发上看电影,看了一部破案,一部爱情片,最后一部则是《楚门的世界》。 那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电视机里的声音。 假如不能再见到你,那么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等宿郢从电影里回过神时,发现偎依在他肩头的褚严已经停止了呼吸。 即使没有任何外力伤害,即使他昨天才带褚严去做了身体检查,该离开的时候,还是离开了。 他把褚严抱在怀里,亲了亲,跟褚严说:假如不能再见到你 每一次都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真是个混蛋。 也不想想,如果他们真的不能再见面,就这样扔下他一个人活着,他该怎么办? 说好的要跟我白头到老呢? 骗子。 【叮咚,第七个世界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九,任务目标已经圆满死亡,请宿主】 系统的音色突然拐了个山路十八弯,撕扯起来,不一会儿变成了混乱的怪音,响了几秒后归于平静。 * 褚严突然心梗死后,宋鹤也心脏病突发跟着爱人离去。 不久,在整理二人的遗物过程中,褚严的笔记被曝光了出来。日记中是很普通的两人生活的点点滴滴,大到两人旅行结婚,小到两人买菜讨价还价,都一一被褚严用简单平常的笔触记录了下来。 七月三日,晴。 今天他问我,万一他先死了我会怎么办? 我跟他说,如果他死了,我还是会好好地活着,还要活长一点,气得他一整天都没有理我,我专门去蛋糕房买了小蛋糕回去给他,他也没吃,说是被我气饱了。 挺好笑的。 他其实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他从小没有跟父母在一起过,长大父母又双亡,我也是没有父母的人,我最知道孤独的滋味。 他这些年跟我在一起,是没怎么享过福的,除了忙工作,有了空就在家给我做饭,帮我叠衣,整理剧本,明明是个大老板却像个女人一样伺候我。我虽也不爱做这些家务活,但却也不想使唤他,便说请个人来做,但他不依,他说他不想我们的家里进来别的人。 在家的时候,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被我说了,才会在旁边做他自己的事。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跟我在一起才行,天天腻在一起也不嫌烦。 在一起这些年,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我,便没什么时间去交朋友。跟他称得上朋友的,也不过就是几个工作伙伴罢了,亲戚也不太来往,看起来比我这个孤家寡人还要孤僻些,所以我很担心他的身后事。 他不像我,我死了还有电影留下,还有喜爱我电影的人记得我,但是他不一样。他要是死了,想必是没有多少人记得他的。 我不想他死后还被人遗忘,所以我想活着来记住他。 如果我能活那么久的话。 十一月六日,阴。 今天下雪了,初雪。 他心脏病又犯了,进了急救室,抢救了半天才抢救回来。 在外面等待他的时候,我一度以为他活不了了。我那时候满脑子都在想,如果他死了,我也就跟他一起去死。 完全忘记了之前说的,要活久一点记住他的事。我做不到。 我没办法独自地生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 十一月九日,阴。 他跟我说,就算他死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说还有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还有下下下辈子,我们都会在一起。 我问他,那下下下下辈子呢?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跟我说:也会。 说得很不确定,好像我们真的只有三辈子的重逢。想到万一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有点难过。 看多了他爱我的模样,我想象不出来他如果不爱我的样子。 一月一日,多云。 我今天问他:如果他是楚门的话,他会不会离开那个小岛。 他没有丝毫犹豫:想。 一月十一日,晴。 如果这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