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欢心,自此成就了一段姻缘。 只奈何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了家业之后,身上的担子便比以往孤身一人的时候重了很多。 只靠种那几亩薄田,已然无法供应更多的需求,所以林回春便不再满足于在村中寻活,而是跟着村中其他壮汉一起,时不时外出寻些活计以补贴家用。 其中一次,便是妻子已经身怀六甲的时候。 离家三月,苦累近百天,当他带着银子,买了妻子最喜欢的枣泥糕回到村里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康健的妻子竟晕倒在院中,旁边还有一盆未曾洗碗的衣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让他失了神,待安置好妻子,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又奔去镇上求医。 药吃了一副又一副,可因为操劳早就落下的病根却再怎么也无法拔除,甚至随着天冷越来越严重,最后甚至连大夫也说没治了。 林回春自是不信,变卖家财开始带妻子四处求医问诊。 可是每每当有起色,过不多时病症却又会加重,如是反反复复数次,便是连妻子也丧失了希望,只求能安安稳稳生下怀中孩子。 腹中胎儿的月份越大,赶路便愈发不易,纵使林回春不愿就此放弃,却也无法再带着妻子寻医。 “阿芸是个坚强的姑娘。治病到最后,她的身子已经枯瘦如柴,人也被病痛折磨得脱了形,就连大夫也说怕是要胎死腹中的时候,她却还是拼劲最后一口气,生下了我们的女儿。” “念芸是不足月的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她娘就去了,那孩子瞧着也就巴掌大,身子也如她娘一般虚弱多病。那时候正值年节,我四处求人为她治病,可周遭皆是灯花烟火,却无有一人愿救这孩子。还是城门口的妇人看不得念芸苦闹,喂她喝了奶水。” “那时候若非有念芸在,我想我可能已经随着阿芸去了。可是有了念芸,我便再舍不下这人世。葬了阿芸之后,我带着念芸重新开始了求医之路,最后终于寻到名医,可却早延误了救治的时机。” 天歌知道林回春是因妻女救治无望而立志学医,最终因缘际遇医术大成成为神医,但她却不知道那简单的救治无望四个字背后,是这样一段心酸绝望的过去。 看着面前沧桑的老人,天歌轻唤了声“师父。” 林回春看她一眼,笑了笑道: “不必安慰我,这么些年过去了,我早就不难过了。阿芸有念芸陪着,不会咕孤单害怕,她们娘儿俩也不用再跟着我一起吃苦,这不也挺好的么?” 看着林回春,天歌心中微酸,张了张口,却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人更徒添伤悲罢了。 - 上香时发生的短暂对话,就像是一个与今夜无关的小插曲,未曾影响到今夜团聚的欢乐与席上的喜庆。 就连平素极为克制的林回春,也难得多喝了几杯,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天歌坐在旁边,拦着林回春以免他劲儿和冬青几个拼酒,可饶是如此,林回春还是宴席过便醉倒了。 “送师父回房歇着吧。” 天歌招呼一声,又吩咐张婶去熬了醒酒汤侍候林回春服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拜师这大半年,她还是头一次听师父说起往事,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万众欢喜的除夕之夜,是师娘的忌日。 相比于死去的人,带着所有的记忆留在这世间的人,才过得更苦,也更累。 - 醒酒汤的方子是林回春开的,效用自是外间药铺的寻常汤药无法可比,才刚过半个时辰,原先还有些醉醺醺的老人家便悠悠转醒。 待瞧见天歌和小路都守在旁边,林回春先是一愣,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上都最热闹的灯会便是除夕,你就莫在此守着我这个老头子了,趁着时辰还不算晚,好好出去转转看看,不然再等可就要到明年这时候了。” 见林回春一醒来便开始赶人,天歌颇有几分无奈: “师父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对这些热闹没什么太大的兴致。倒是您,都这把年纪了,还跟冬青他们拼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