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陈太傅在,也压不住朝中蔓延开的焦躁风气。 趁栾昇离京,有人撰写誊抄新帝“三过”,在朝中、民间广为传播,一时间人心动荡。 一过为登基数月,绝口不提娶妻立后之事,未能给皇家开枝散叶,不孝先祖。二过为心无仁善,手刃同宗叔父,太过残酷冷血。三过为懈怠政事,离京数日不归,心无天下百姓,并非明君。 栾昇在西北大营接到心腹送来书信时便明白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是想趁着他根基不稳的时候,让朝中文臣以言代剑,动摇国本。 鞑靼之流没有这个能力拉拢大邺朝的文臣,所以必然是朝廷内的人暗地里使了手段。 栾昇上朝时一一扫过臣子的面容,大多数武将忿忿不平,那是一路追随他的心腹,一半的文臣面有怒意,那是真的接受了他所谓“三过”的直臣。剩下的臣子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神色平静,看不出来悲喜,似乎近日愈演愈烈的问过之风与他们无关。 大臣们看着皇上施施然地将大家都打量了一遍,随即靠在龙椅上,坠了肩膀,一副放松的模样,心里都暗自犯嘀咕。 皇上肯定是知道朝中风波的,可他气定神闲,除了因为奔波使发髻有丝凌乱外,与往日一般无二。 这是要发作还是不发作呢?毕竟“三过”直指皇上本人的品行才能,皇上不发作才奇怪呢。 过了许久,栾昇才开口道:“还有事吗?无事退朝吧。” 他一开口,武将和文臣都愣了片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就打算不理近日的风波,把这事扔一边不处置吗? 有臣子忍不住进言道:“皇上,近日朝中有人想浑水摸鱼,乱我朝纲,请皇上明察!”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其他大臣纷纷从队列里站了出来,一口一个“臣启奏。” 栾昇耐着性子,听完了大臣们七嘴八舌的争论后,才挥手制止,似笑非笑,不动神色道:“这些捕风捉影的小事值得爱卿们闹成这样?所谓三过,没有一条立得住脚的,爱卿们便当个笑话听听吧。” 陈太傅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缓步出列,恭敬行礼道:“陛下圣明,陛下出京乃是为了国事,哪里是无故离京了?而陛下那所谓的皇叔杀了先皇先皇后,若是陛下不为父母报仇,岂不是不孝不敬的小人?至于立后之事......” 陈太傅抬眼望了望龙椅上的新帝,语意不明:“这是陛下自己的事,我们作为臣子的,还是不要插手吧。” 有位御史皱眉反驳:“陛下为国事出京,为何臣等不知?先皇仁德,若是先皇在,必然也不愿陛下杀了自己的同胞弟弟,立后之事怎么会是陛下一人之事,此乃国本啊!” 这位御史拱了火后,大殿里又乱哄哄地炒作一团。 有武将气极,大步靠近那位御史,看那模样,似乎是想直接上手揍他。 栾昇及时出言道:“众爱卿勿怒。” 他起身下了玉墀,来到朝臣面前,缓步从他们其中走过。 待众臣安静下来后,栾昇才道:“朕此次离京,乃是要去探一探,以火药火器为饵,与鞑靼相勾结的人。” 众臣先前还忿忿不平,此刻闻言,均心神一凛。火药火器乃国之重器,听陛下这话,竟然有人将火药火器给了鞑靼人? 栾昇不急不缓地在大臣中间扔下了这枚火药,继续挨个打量大臣们的神色。待他看完后,心中有了计量,又开口道:“先皇先皇后死前最后一件事,就是交代朕为父母报仇。朕眼见着双亲在自己眼前身故,实在不敢不遵从先皇先皇后遗愿。” 此话一出,又有一些大臣泄了气,新帝杀叔叔那是先皇遗愿,遗愿是能违背的吗。照这么说来,新帝反倒是孝子明君了。 “至于第一过。”栾昇淡淡勾起唇角:“朕于困顿之时结识了一女子,她与朕同甘共苦,为正国本付出了许多。朕早已与她结为了夫妻,孕育了孩儿。” 除了一直跟着栾昇,知道内情的心腹们,其他大臣仿若被雷劈过,愣在当场。 他们其中大多数跟风起乱的人,并不想再换个皇帝。只是新帝铁腕,许多事务不怎么依靠他们,日子久了,难免有被冷落之嫌。 大臣们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三过”是有人刻意作乱,他们干脆顺水推舟一把,给年轻气盛的皇上施加些压力,一是能让皇上在意他们这些先前被冷落的臣子,二也是为了让皇上松口,开了后宫,好送自家女儿入宫。 皇上容貌俊逸,又空虚着后宫,若是哪家女儿能入主中宫,诞下嫡子,岂不是泼天富贵指日可待? 可气新帝就是不开口,每次上朝时有臣子提及此事,都沉着脸让人家下去。这样拖下去,自家的适龄的女儿可拖不下去了。 谁成想,皇上竟然已经娶了妻!甚至有了孩儿! 有臣子不死心地追问:“陛下,既然如此,何不迎娘娘和皇子入宫?皇家血脉漂泊在外,易生祸乱啊!”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