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运货,一来二去,两人就相熟了。这位主顾每次拉货的地方也偏僻,送货的地方也偏僻,货又吃水极深,不知道运得到底是什么,不过出于种种顾虑,你爹从来也没问过。直到有一次,那主顾又叫你爹去运货,随后在河道上遇到了仇家追杀,整个船队都沉了,你爹水性好,当又有李掌柜拼死护着,才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孟夫人神色复杂了许多:“那主顾和他的手下也是狠人,拼着命把来追杀仇人都杀了,两拨人,加上被牵扯进去的咱们家水手,竟然只活了你爹和李掌柜。也就是在这场生死之战中,李掌柜伤了根本。” 孟夫人说的时候没有带什么血腥的形容,可就这短短几句话,就足以体现出,孟老爷经历了一场多么可怕的杀戮。 孟夫人停住了,看向栾昇,极为郑重地道:“盛公子,现下虽然三书六礼还未全部完成,可我既然能对你和岚儿说这些,心里已是把你当做了一家人。接下来我要说的,会引来滔天大祸,你若是心有顾虑,我也能理解,你权当今日未曾见过我,也从未遇见过岚儿。” 栾昇还未来得及答话,孟岚就抢先说道:“娘,他不是这种人。” 栾昇闻言深深地看了孟岚一眼,颔首道:“岳母,您放心吧,虽然还未成礼,但岚儿是我娘子、孟家是我岳家的事不会改变的。” 孟夫人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来:“我不是试探峦儿你,正是因为太喜欢你,太想让你当我家女婿了,所以才有些患得患失,你不要在意。” 孟岚敏锐地发现,她娘突然间变了称呼,之前无论多喜欢栾昇,还是称他为盛公子,而刚刚,竟然已经称他为峦儿了? 栾昇也意识到了,怔了一下,随后也露出一个淡得几乎发觉不了的笑容,回道:“我明白。” 孟夫人温柔点头,接着道:“那主顾撑着最后一口气,央求你爹照拂他的家眷,作为回报,他告诉了你爹一片铁矿石脉。他每次运送的货物,其实都是铁矿石。” 孟岚吓得几乎要跳起来,矿山是朝廷严管严打的禁品之首,有了铁矿石就能冶炼兵器,要是数目巨大的话,供给一个军队都不在话下,这也导致和铁矿石有关的案子,几乎都和谋逆产生了联系。 她着急问道:“爹怎么做的?” 孟夫人面有哀色:“等你爹做好了万全准备,去探视那主顾家眷时,发现他们早已被灭门了。你爹哪里还敢再管,绕了路回转,之后也没去过那片铁矿石脉。可咱们家替人运过铁矿石是实打实的,若真要追究起来,咱们家定然逃脱不了从犯的罪名。” 栾昇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人在乡野,却一直心系前朝,可这些年来,很少听说过灭门惨案,仅有的几个也都已经破了,证据也很缜密。孟夫人没有骗他的必要,那只能是有人压下了这桩案子。 铁矿石事关重大,能下狠手灭了那主顾满门的,绝不会是寻常的仇家,很有可能就是这矿石的买主之一,怕事情败露才痛下杀手。可又有谁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能不声不响的压下这等大案?又有谁需要这些矿石呢?买了这些矿石,是要自己屯兵,还是要倒卖给外族贼人?无论是为了什么,背后之人都所图不小。 这事情是孟岚幼时发生的,距今已经十几年,要再去抽丝剥茧的探查,实在是难于登天。 不过在栾昇看来,孟家既然牵扯上了这桩案子,却还能平平安安过了十几年,说明那背后之人是完全不知道有人逃脱的,对孟家来说,几乎没有威胁。 不。 栾昇眸中精光一闪。若是有人恰巧认识了这个背后之人,恰巧知道孟老爷的遭遇,那孟家还是会陷入被动的局面,甚至也会迎来一场灭门惨案。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孟老爷,只有李掌柜了。 可他和孟岚听到的李掌柜和徐通判谈话的内容,一点也不像这种捅了天的大事,要真是这事,徐通判绝对不会有闲心和李掌柜说些有的没的威胁他。 几乎可以确定,徐通判和李掌柜商议的不是此事,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