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多宝阁上的梅瓶,还有远去的人影。 “殿下不要难过。” 那声音是真正落在耳边,呵着发尾,缱绻飘下。 - 梁深自皇帝的书房走出,即便走出去了,身上仿佛还沾染了沉香的味道,举手抬足都有那股沉到苦涩的味道。以往面见皇帝时还不觉得,现在在皇帝的住处,那沉香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了。 行宫的太监早已撑起纸伞,点头哈腰地请梁深走下。走进雨幕里,水汽如影随形,即便没淋到雨,衣衫也仿佛变得潮湿起来。 走过南苑门,在往前穿过一道长长的甬道,左转过去,便能走出行宫。这几日,梁深每日都来行宫,这些道路自然而然熟稔于心。 但今次,应是近几月来最后一次了。 梁深顿住脚步,回头看去,红墙绿瓦,青石廊道在雨雾中都泛着白青的颜色。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那撑伞的太监。 “那边就是‘江汀丝露’罢。” 太监朝着那方向看了看,而后道:“公子所言极是,那边是‘江汀丝露’,也是柔德长公主所住宫苑。”最后一句话他本不用加,但是对着梁深,他就自作主张加了上去。 梁深望着雨幕中连颜色都变得浅淡的红墙,突然转身朝那走去。撑伞的太监乍然未反应过来,一时竟没跟上,让那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了梁深身上。他急急跟上后匆忙告罪,梁深没有多加言语,只是径直朝前走去。 他本就身高腿长,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现在走得快了一些,撑伞的太监几乎要跟不上他的步伐,几乎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梁公子。”太监喘着气道,“您是要去见面长公主殿下吗?” 听到太监的话,梁深的脚步慢下来,太监终于不必小跑着往前,喘匀了气。 那位清贵的公子看着越来越近的红墙,宫殿上的青瓦也在迷蒙的水汽中显出模糊的轮廓。他道:“不是面见,是想见一见殿下。” 太监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或许“江汀丝露”离行宫中唯一的湖泊不远,这儿显得更潮湿一点,水汽四面八方地侵入其中。梁深忽而问道:“殿下喜欢雨天吗?” 太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怔了怔,而后拿捏着不确定的语气道:“殿下的喜好,我等奴婢并不知晓。” 梁深没有在意,他放慢了脚步,往前走着:“我觉得,她应该是喜欢这雨天的。” 雨似乎小了些,打在纸伞上没有了清脆的,仿若滴在耳边的声响。梁深停下了脚步,长公主所居的宫苑就在面前,隔着几十步的距离,那儿有一株高大的垂杨柳,长得比宮墙还要高上许多,垂下来的枝条搭在深红的宮墙上,留下几道褐色的痕迹。 若在初春,想必是满树翠碧,柳絮纷飞。 宫苑的殿门紧紧闭着,隔着雨水和几十步的甬道也能看得分明。梁深没有上前,就隔着甬道,遥望宫门。 太监陪他站了许久,连撑伞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酸,他小心地,叫了一声梁公子。 连绵的宮墙仿佛望不到尽头,一道一道映在他眼,深深的,听不到人声。 他忽地从太监手中拿过纸伞,轻声道:“走吧。” 即便不明所以,随着梁深来的宫人也只能折身回去。 那太监想:梁公子说的来见一见,真的只是来见一见。 足下的青石廊,雨水汇成的涓涓细流在积年累月形成的沟壑里流淌。撑伞太监被抢了手里的差事不能做声,只能往前引路,避免梁深踩中道道积水的沟壑。 要过了甬巷,转身去往行宫外时,梁深握伞的手紧了紧,他好似听到了什么,回身看去。 红墙内紧闭的宫门被拉开,一行人从宮墙内出来,打头的人,穿苍青襕袍,鸾带系腰。他垂眸同送出来的宫人说了些什么,忽而转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和仿佛总停歇不了的雨水,本是看不清的,但梁深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那个人这些日子他见过多次了,皇帝最宠信的太监,手握大权的司礼监掌印。 他将伞往上抬了抬,作为回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