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御膳房看顾一二,我便能放心了。” 那当值的太监响亮地应了一声诺。 “您吩咐的,奴才一定办到,请殿下放心。” 这两句说完,仿佛也没有什么需要额外嘱咐的。扶欢看着还跪了一地的宫人,那个小侍者也跪伏在地上,身体颤颤巍巍,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像是一只孱弱的蝴蝶。 扶欢的声音又软了点,她对当头的太监道:“这位小侍者我见他现在连跪也跪不了了,公公既已惩处过他,我看就到此为止,可好?” 第18章 过往 御膳房贵人亲临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各宫主子心腹的宫女太监来御膳房传膳。扶欢来御膳房也不过多长时间,那领头的太监站起来,敲敲自己的膝盖,果然这些年安逸惯了,跪这么些时候也觉得膝盖酸疼。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还跪在地上,无法起来的小侍者。这时他的眼里有一种古怪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起来吧。”他示意两旁的宫人扶起侍者,“既是殿下吩咐,你这顿责罚自然可以豁免。” 那侍者沙哑着嗓子道谢,然后重重地对面前的太监磕了两个头。 而太监摸着自己的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方才还道人人不是如慕掌印那般,能从这御膳房爬上去,今天便出了一个与慕掌印当年境遇如此相似的人。一样的被责罚,一样的被公主豁免。 世上之事,又有谁能说得准。 早在立春时分,毓秀宫前殿的廊庑上就已经挂上了檐铃,瞧着是沉重铜铁做的小东西,随风拂动却能敲出轻灵的声响,与它的外貌格格不入。扶欢喜欢这风随铃动的声响,比缠绵丝竹更讨她喜欢,因而每到了春日,毓秀宫的廊庑下都会装上这些小东西。 春风和景,配上这自然造就的声响,才觉得一年初始是生机勃勃的。 但现在太阳完全落了下去,沉蒙的夜色覆盖了天际,扶欢站在廊庑下,感觉外面飘进了一点雨丝,凉凉地打在她手上。毓秀宫这时是灯火通明的,殿里宫人的影子映在窗上的桃花纸上,无言中透出一点热闹的意味来。 又一点雨丝飘过来,这次不是在手上,而是点在鼻尖,只是凝眸仔细往外面看去,却是灯火交杂折夜色,看不出一点雨丝的痕迹。这时候扶欢本应该想到若是下起了雨,会不会波及到后几日的赏花宴,只是她的心思终究没在这上面。 她甚至没能感受到风雨将来,只是想着另外的事。 身后的宫人随着扶欢驻足在廊庑下,扶欢没有回头,就只是看着铜铁小铃与殿内的灯火,轻声问:“你知道,慕卿在毓秀宫之前的事吗?” 她没有说姓名,也没有向着某个人问,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但是扶欢身后的人并不能当做没有听见。宫人四下看了一眼,还是晴晚微微上前一步,回道:“奴婢是进到毓秀宫之后才慕掌印相识的,慕掌印之前的事,奴婢也不知晓。” 扶欢垂下眼,声音却变得轻松起来。 “是了,你们认识慕卿的时间与我几乎一致,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她提起裙角,拾级走上了殿里。方才的那一句问话,好似是扶欢忽如其来想起的一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在。 昨日御膳房教训小侍者的那位宋太监,没想到仅隔了一日又见到了扶欢。这位紫禁城中唯一的公主殿下,是远在云端上的贵人,何其有幸让他被传召至毓秀宫。 只是这天气着实不算好,雨水淅淅沥沥,将宫城内的金瓦红墙都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连颜色看着都黯淡了不少。 宋太监小心地踩着毓秀宫内的地砖,唯恐一个不慎将身上带的水汽浸到地砖上去。那日跟在公主身边的秀丽宫女挽起珠帘,对他道:“殿下在里头。” 宋太监点头应是,太监中少有的高大身材此刻仿佛都缩在一起,显得无比拘谨。他跟着晴晚进来,扶欢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珠串,抬起头来。宋太监感到一道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身上,不重,大约带着好奇的打量。可他不敢像扶欢一样随意打量,他跪下来,道殿下千岁。 扶欢笑了笑,道:“千岁我受不起,宫中大约也只有太后和未来的皇嫂受得起。” 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