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杯雨丝浸润的黄穗,嗓音凉薄,比之冰上的寒气还过犹不及,“还需我教他如何审讯,按东厂的规矩办事,老老实实说不出话,就不需老老实实说,下到东厂的大狱,还能指望人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听到这话,随堂已经明了陈家已然命不久矣,他打了个冷战,面上还是带笑:“大人说的是,自是按照按规矩办事。” 见过督主多次了,还是无法将这个面目俊秀雅致的年轻人同心思手段狠辣的东厂督主联系在一起。可这两个确确实实是同一个人,毕竟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位督主,是如何在东厂大狱中,将前任督主的皮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血溅了他满手满身,他也不为所动,手上的刀依然稳稳地在前任督主身上划下。 再不敢想下去,随堂晃了晃脑袋,将所有杂念摒除掉,一心撑伞跟在慕卿身后。 *** 慕卿送给扶欢的游记,扶欢这几日日日不离手,当然,这不离手指的是在教养嬷嬷眼皮底下之外。宫中的教养嬷嬷,个顶个的严肃,公主的一言一行都要合乎她们眼中的规范,若是行差踏错,就会肃着眉目,语气恭谨地要求公主改正。 扶欢自小就怵教养嬷嬷,她们手中的教鞭不会真正落下来,却仍是她不敢触及的阴影。 她翻完最后一页游记,把书页合上。看的时间有些长了,眼睛稍有些酸疼,她揉了揉眼,复又眺望月洞窗外,天气越发冷了,外头的景致也一日枯似一日,很久没见到嫣红翠绿的景致。 扶欢托腮,问:“晴晚,你说宫外的景色也如这里一般,没有半点生机吗?” 晴晚随着扶欢的视线往外看去,是绿瓦红墙衬着萧瑟的秋叶。她说:“奴婢记不清了,总归也是差不多的模样,宫里宫外的花草,即使再被精心呵护,到底也逃脱不了季节轮回,花叶凋零的宿命。” 听晴晚这么一说,扶欢才想起,她年幼时晴晚就已经跟在她身边。 扶欢摇摇头,眼里还是存了一些向往:“大约还是有些不同的,外面再荒芜的地方,也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壮阔。” 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声,眼尾也悄悄落下来。她是帝姬,是顶顶尊贵的身份,可是这大宣朝唯一的帝姬,除了嫁人,一辈子能出禁宫几次。 想到嫁人,又是一阵心闷。 扶欢转过身,用了两块酥酪糕,终于将这念头打发走了。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一会儿就恢复了活力。 “不知明年开春是否还有春猎,我想求皇兄带上我。” 晴晚听到她的话,也跟着想起来:“皇上向来心疼殿下,定会应允殿下的要求,到时求殿下也将奴婢带上。” 想象总是美好的,只这一会儿扶欢就想到了广袤的林野,她只在父皇驾崩前去过一趟春猎,存储在记忆中的东西,越久远越美好。扶欢笑着,口中说道:“一定一定。” 于是就日日盼起来,前头有一个目标,时间便会过得很快。第一场雪下的时候,扶欢披着大氅,看禁宫大苑换上了一片银装。学画时,林师傅即兴,让她画了一幅初雪图。 往常看到这等漂亮的景致应该是高兴的,即便林师傅不说,扶欢也愿意画上几张初雪图。但昨日睡时许是窗没关好,又或者是请安时在去往慈宁宫的道上受了寒风,今日起时就觉得头脑昏昏,没有多大的精神,这初雪图,费了好几张纸,终是没有画成。 林师傅也瞧出了她的不适,提早下学,让扶欢早早回去休息。 扶欢应了是,收拾东西准备离去时,忽然想起来,今日也是慕卿来毓秀宫的日子。慕卿虽是毓秀宫的掌事太监,但更是东厂提督,司礼监的掌印,不能日日来毓秀宫点卯,要是睡下了,必定就见不到慕卿。这可不行。 扶欢拥着大氅,坐在偏殿内,握着晴晚为她泡的姜茶等慕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