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得脸颊生疼,他也懒得在乎,此刻,他心里攒着一股邪火,那火离家越近越大。立夏察觉到哥哥在生气,安静地坐在后座,连话也没敢多说,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哥,爹的事会影响你吗?农场会不会开除你? 顾立春知道自己吓着立夏了,尽量放柔语气,说道:这事对我影响不大,但对你们几个和娘的伤害最大。 顾大江做出这事,受伤害最大的是田三红,其次是四个弟弟妹妹。 这个人渣,我对他还是太放纵了。顾立春似在自言自语。 顾立春奋力蹬着自行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家。 他进村时,一路上遇到的村民无一不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真是可惜了这孩子,摊上了这么个爹。还有人在等着顾立春倒霉,顾大江要是被斗了,顾立春在农场应该也不好过吧,说不定还会被开除呢。一想到此,很多人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期待和兴奋。 顾立春没空琢磨这些人的心思,他只是礼貌地跟大家伙打声招呼,面上镇定自若,丝毫不见慌乱。你们越想看笑话,老子就越不让你们得逞。 等他回到家里,只见院门紧闭,立夏喊了几嗓子,小满跑出来开门,一见到大哥,她便激动地喊了一声:哥,你可回来了。大哥不在,大家像没了主心骨似的。 顾立春停好自行车,插上院门,省得闲来来看热闹。他先去堂屋看看田三红,田三红已经哭过了,这会儿正呆呆地坐着,神情恍惚。 一看到顾立春回来,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立春回来了? 顾立春在田三红面前坐下,然后示意几个弟弟妹妹出去,有些话还是别让他们听到。 顾立春先问:顾大江呢?他连爹都不叫了,他不配。 田三红道:刚灌了一瓶酒,在东厢房里睡觉呢。 顾立春咬着牙说道:行,先让他睡着,一会儿我去看他。 接着他开始询问顾大江和钟艳丽的事,这种事其实不该再问一遍伤田三红的心,可他不问又不行,只有把一切弄清楚了,他才好想办法应对。 田三红对此已经麻木了,就算儿子不问,她也会说。 田三红开始絮叨起来:他俩眉来眼去地有一段时间了,其实我也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男人有了外心,跟往常是不一样的。可我想着他这人从前就没干过这种事,都这把年纪了,应该不至于,肯定是我想多了。我怎么就那么笨,我要是细心些早发现就好了 顾立春说道:以前他是没机会干这种事,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谁愿意跟他? 顾立春不想再刺激田三红,便温声安慰道:娘,你要记住,你没有一点错,不用自责,错的是这对狗男女。 田三红听着儿子这话,忍了几日的委屈再一次宣泄而出,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你说咱们家刚刚好过一些,他这个人渣就搞出这样的事。让大家伙笑话咱们,笑话你,要是农场因为他把你开了,你以后怎么办?他还是个人吗? 顾立春轻拍田三红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娘不用担心我,还没告诉你呢,我已经转正了。现在我是农牧科干事。正式工是不能随便开除的。 田三红听到这个好消息,心里才稍稍好受些。 顾立春待她的情绪平静下来,才接着商量道: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样把这件事的危害降到最小。 田三红只想到一个办法:村里有人要批,斗你爹,还打算让他俩脖子上挂着破鞋游街,要是那样的话,你爹就真出名了。以后你们兄妹几个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将来你们几个的婚事也会受影响。 田三红一想到这事就气得浑身发抖,她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个儿,而是五个孩子。 顾立春道:娘,说实话,这样的丈夫还不如没有,没有他咱家还清净些,我真想劝你跟他离婚。 田三红没有反对,只是沉默半晌,涩声问道:离了婚,咱们靠啥生活,住哪儿?总不能回你姥姥你家吧?你舅的日子也难着呢。 顾立春笃定地道:娘,你要相信我,以后咱们会有办法的,我有办法进农场,就有办法进城,到时咱们全家都搬走。他倒是想让养母进农场,可是他刚转正,农场也不可能给他分房,他现在住在猪场,他娘可以进去当临时工,可是四个弟弟妹妹呢,上学和户口都得解决。他决定回去问问农场的有关规定,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先打发顾大江去水库当临时工,熬到改革开放再离。 田三红抬起头,看着儿子,颤声说道:立春,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跟你爹离婚。 顾立春点头,对于田三红的转变,他诧异的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其实他娘很聪明,属于心灵手巧的那一种,她也不是生来就逆来顺受,只是姥爷早逝,舅舅残疾,娘家没有依靠,家里又有五个孩子,没有任何出路,她不得不忍,要是有个出路,她肯定能改变想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