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玦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林熙微阖着眼眸,唇角噙着的温柔笑意,让他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曾经出现在他贫瘠生命里的那束光。 少女白皙的脸庞清晰的出现一行泪痕,攥着手炉,指肚泛白。 那滴眼泪,好像是烫在他的胸口,那抹笑容,更让墨玦的内心颤。 “熙儿,你怎么来了——”墨玦低声问道,眼见着面前沉寂的林熙羽睫一颤,缓缓睁开阖住的双眸,眼底掠过一瞬间的惊讶,随即侧过头,从床榻上跳起来行礼。 “墨……臣参见陛下。” 林熙敛眸,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露出如往日一样的淡然神色。 “你怎么在这里,此处,乃是昔日镇国公府的遗迹。”墨玦平静的说道,眼中透着深深的审视,如箭矢逼向她。 “陛下也知道臣仰慕阮家,今日是镇国公的忌日,臣私下便来此处祭拜罢了。”林熙深吸一口气,语气如往日一样平和的解释。 墨玦勾了勾唇角,脸色蓦然之间苍白了几分,却安然的落座在林熙身旁的小藤椅上,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 “你也坐吧。” 林熙无奈,也只好坐回床榻上,玉席传来微凉的触感让她心中清明了几分,下意识的抓紧旁边的手炉,结果一只手伸过来,轻而易举的捞过去。 手炉被他放在掌心轻柔摩挲,娴熟的动作握着炉身,好像已经做过了千百次。 林熙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眯了眯眸子。 “这杯子,熙儿看着可喜欢?” 墨玦另一只手举起茶杯到林熙的面前,杯中的茶水是林熙最喜欢的碧螺春,只不过已经凉了,青玉色的茶水和白玉茶盏交织,散着淡淡的茶香,林熙只一眼就能看出这茶杯不是凡品。 “价值不菲。” “朕是问,熙儿可喜欢?或者说,熙儿更喜欢青玉?”他重复道,眼神染了几分冷锐。 林熙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顿了顿说道:“臣的确喜欢青玉,不过……” 啪—— 茶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结冰,还冒着丝丝白气,下一刻,茶杯因为寒气而开裂,应声而碎,化成破碎的瓷片。 “皇上这是做什么?”林熙可惜的看着脚底的白玉碎片,不由问道。 “这茶盏是为一人准备,若是她不喜欢,茶盏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不如毁掉,眼不见为净。”墨玦蹙着眉,面无表情的拿过桌上这一套相似的白玉茶壶,正准备和刚刚的一样全部碾碎,一只修长纤细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按住了他。 “臣还未说完,青玉臣喜欢,白玉,臣也很喜欢。” 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让墨玦的眸子暗了暗,紧抿的唇角又露出一抹弧度。 墨玦凝视着林熙,指尖自林熙的掌中摸索着,修长的手指相互之间缠绕着,直到十指相扣。 他清越的声音如凉爽的春风掠过冰封的雪原,如浅薄的月光,温柔洒落在心尖,徐徐道来。 “朕,原本不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朕只听到她曾在朕的耳边说过,她说她的房间很大很大,周围围绕着一片墨竹林,有一床玉席,夏天睡起来凉凉的,冬天硌得慌,她的母亲会告诉她,她还在长身体,不能睡太软的床榻,否则,以后会长不高的。” “她还说,她的房间有一套青玉茶盏,床上是一个硬邦邦的玉枕,朕第二次来镇国公府,就在那么多的房间里,找到了她的房间。” “朕知道她不喜欢睡坚硬的玉枕,便私自换成了软枕,也不知道她知道之后会不会怨朕。青玉破成碎片,朕私心,就换成了白玉,她说的玉兔摆件碎了,朕想她看见一定伤心,便换了个花瓶放上去,那柜子的棱角曾磕到她的脚踝,朕也知道的,就换成了圆桌。还有那屋内地上铺的雪白狐裘,朕……放在了地宫,便如同她在朕的身边。” “唯独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里的一切。” 墨玦望着林熙一点点染上晶莹水色的眸子,认真的,缓慢的说道,每一个字从他唇中溢出,便似温柔的利剑,扎在她的胸口,不疼,却一片鲜血淋漓,又好像甘醇的烈酒,紧紧听到他的声音,她便要醉了。 “看来她的母亲说的没错,硬一些的床榻的确能让人长高些,否则如今的她,怎么都能扮做男子了?” “此处,不是经历过大火吗?”林熙眼神躲闪着问道。 “大火的痕迹都可以被修复和消失,人心里的伤痕,朕同样可以抚平。” “你,来过两次镇国公府?” “第一次,便是十年前的今天。阮阮明明说会来津风殿找朕的,朕担心阮家出事,才偷偷的跑出的皇宫。” 墨玦抚摸着林熙细嫩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