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不去。 * 云州漠南交界。 一千多人的长队缓缓行驶着,中间,是足足一百辆囚车,上面的囚犯衣不附体,个个冻得瑟缩在一起,眼神中的怨恨仿佛淬了毒的刀子,阴沉沉的盯着押送他们的熙南军队。 “风将军,您说将军咋把这苦差事交给咱们了……这天寒地冻的,墨都正是开春的好时候,漠南倒好,真他娘的冷。” 一名年轻的小兵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很是不满的说道。 “冷么?是不是冷的你屁都冻住了?”启宣挑了挑眉,勾唇笑了笑,猛地拍了一下马腹,骏马受惊,撩起四蹄跑的快了几分,但因为天气实在是寒冷难忍,很快的,速度再一次慢了下来。 “启宣将军真是说笑了,这天儿是真的冷,刚刚撒尿,我……”那小兵想说什么,却被启宣打断了。 “你闭嘴吧,真是有辱斯文!”启宣恨铁不成钢的叨咕。 “那还不是跟着你学的呢。”苏湛夹紧马腹,走过来与启宣并排走着,语气不咸不淡调侃道。 他与启宣年龄相差不多,又都是随意散漫的性子,如今关系很是不错,在军中成日里和称兄道弟。 “跟我学?我可没兴趣和军中这些小子比谁撒尿撒的远。”启宣撇了撇嘴,万分无语的说道。 苏湛:…… 他们押送这些囚犯到桑淦城,已经从墨都出来整整五日了。 “天怎得这么冷啊,这都春天了。”苏湛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长袄,脸色冻得红。 “漠南每年都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启宣温雅的勾起唇角,放荡不羁的笑着,瞟了一眼苏湛,随手解开了自己的披风扔给他。 “多谢!”苏湛感动的快哭了,接过披风盖到身上,恨不得抱着启宣亲上一口,“启宣哥,你是我亲哥哥!” “情哥哥个毛啊?” 苏湛:…… “我本想着正月过了,请几天假回淮州看看我爹和我娘呢,谁知道被将军派来押送这些人,这都五天了才刚到云州,看来,没有个一半个月是回不去了。”苏湛长叹一声,有些怀念的望着来路,“启宣哥,你呢,你过年后没回去看父母他们吗?” 启宣驻马遥望,远处是苍蓝色的辽阔天空,天高地阔,倒映在他清晰的瞳孔里,正是将军最喜欢的自由。 却不是他喜欢的。 他其实从来都不喜欢漠南,也不喜欢打仗,更不喜欢墨都的勾心斗角,是是非非。 让他做个最散漫的世子哥,每日浪迹天涯,吟诗作对,再扬着楼家整理的儒学,才是他向往的生活……亦是楼家人都喜欢的。 “……我是个私生子,我爹找到我的时候,我娘已经病死了,然后我爹也死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跟着将军打仗,如今回了墨都,也不打仗了。” 启宣淡然的说道,好像在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眼中仍旧一片清明和平淡。 “我……我错了。我不知道启宣你——”苏湛愣住,他没有想到启宣的父母竟然已经不在。 面前的白衣青年,眉眼舒朗温润,仿佛一阵惊掠而起的清风,润物细无声,潇洒三千日,似乎不论云卷云舒,都淡定自持。 苏湛甚至能从林熙身上找到军人的气息,却怎么样无法想象启宣曾经上阵杀敌的情景,比起漠南军风将,他更像是个玩世不恭,终日风流倜傥,寻花问柳的诗客。 这也是苏湛和启宣交好的原因,军中的人沧澜是个冰山,林熙亦是另一座客套些的冰山,只有启宣最为平易近人。 苏湛虽然是淮州人,但从小在墨都长大,可是面对启宣,他总是有一种错觉,这个青年比自己更像是个纯粹的墨都人,像是一个隐世大族教出来的风流贵公子。 所以苏湛从来没想过,启宣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不必道歉,身世与我无关,与我的父母有关,却不是我能决定的,凡事,只求问心无愧就好,否则,这人还有个什么活着的意思呢?” 启宣摆摆手,即使被勾起伤心的往事,他仍旧笑容清浅,温文尔雅,宽大的衣袖轻扬,白衣飘飘,他总是有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像是无边无际的凉风抚平人心,更像是……温暖明媚的阳光。 白马白衣,胜过清风明月。 苏湛看着那远处策马迎风的启宣,仿佛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同样勾起唇角,追随着他而去。 “这样的笑容,就是你想守护的吗?” 阴冷鬼魅似的声音,华丽糜艳至极的音色,能够轻易挑起人心中的欲念,缓缓的在暗处响起,问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