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入道,情和欲每时每刻在血液冲撞,敏感的身子起了异样,脖颈都在泛红。 昼景笑着抚她长发:早晚都是。 被她有心安抚片刻,琴姬懊恼地推开她:你就知道捉弄我。 然想到她什么样子这人没见过,又气得笑起来,通身的清寒找回来:再动手动脚,恩人新婚夜就在书房过罢。 说翻脸就翻脸,偏偏昼景爱极了她这一世的冷清骄纵,小脾气发得她心尖都酥.麻了,忍着笑装乖巧:好,我不闹你。 琴姬悄悄扬了唇角。 昼星棠从宫里回来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今晚和爹娘一起用膳,奈何阿娘食量小,备好的菜肴一碟子尝一口人就饱了,她有心无力,唯有目送阿爹送阿娘回元家。 外面风雪疾,她披着大氅看着那道并肩而行的背影,一度产生时空穿梭的恍惚感。 那年,站在城楼上她也是这般看着爹娘骑马离开浔阳。 那年她十五岁,刚刚从爹爹手中接过世家的权柄成为新一代的世家主。 而今她五十,半百之龄,还想在亲人面前做个孩子。 但她早不是孩子了。 阿娘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她散去心底的落寞,面上重新绽开笑。 夜晚的浔阳繁华似锦,比之白日还多了分暖融融的味道,虽说风雪覆满城,还是挡不住男男女女热切幽会的心意。 长街之上,陷入爱河的年轻人一颦一笑皆藏了情爱里不可多得的羞涩。 大周男女风气开放,又默许了同性婚姻,走在街上,偶尔能看到女子勾着女子的手,羞怯而光明地享受情爱里的风吹草动。 琴姬看不到这些。 她看到的是不同颜色交织的丝带,有的丝带结出浪漫的果实,或成熟,或青涩,有的丝带化作蚕茧,作茧自缚,两相痛苦。 她头上戴着帷帽,身上披着火红的裘衣,站定在家门前,眼睛不眨地看着她的心上人,眼前画面翻转,是怜舟踮起脚尖亲吻这人的额头。 心微微刺疼。 情孽蠢蠢欲动。 元家门前亮着两盏灯笼,借着夜间的灯火,少女俏脸蒙了霜色:回去罢。 下人们恭敬地站在几步外恭迎她们的主子,昼景不舍地轻捏她的指尖:真希望时间能过快点。 琴姬被她弄得心头发软,霜色褪去,很是温柔地拥抱她:我会想你的。 被她哄好,昼景看着她被花红柳绿搀扶进门。 晚风凉,琴姬忍不住回头一顾,看到的是青丝乌黑的恩人抱着娇妻在秋千架上胡闹。心一狠,转身,将那折磨人的前世深情抛之脑后。 情愈深,迷障愈重。 这是她的道。 照样,也是她的劫。 看不破。 勘不破。 越陷越深。 进了房门,琴姬一口血呕出,背靠在那扇门,心潮起伏,努力去想她们梦中的风花雪月、相依为命。 少女颓唐地舒出一口长气。 想被恩人狠狠占有。 想再体验上次被抱着销.魂欲死的滋味,想感受前世自己没感受过的,想要恩人完完全全地爱她。 没有水玉,没有宁怜舟,没有前世,只有今生,只有那个在梦里被恩人拯救疼爱的小姑娘! 情道情道,至情至道!容不下旁人,连自己都容不下! 为何会有水玉,为何要有宁怜舟? 又是一口血喷出,琴姬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执迷情孽,苦果自尝。 十四?十四? 谢温颜站在门外端着做好的羹汤:十四,阿娘为你做了甜汤。你近日消瘦,再过几月便要大婚,该补一补了。开开门。 阿娘。 门打开,又迅速掩好。 少女站在门外雪白的小脸映出淡淡的笑:阿娘,您陪我说会话罢。 她脸色看起来委实不好,气息衰弱,谢温颜心提到嗓子眼,陪她在廊下谈心。 看着女儿小口小口喝着她做好的甜汤,她担忧道:十四,是阿景待你不好吗? 两家订了婚,她对昼景亲和许多。 琴姬摇头:她很好。 正因她很好,我才放不下那段情。 然而今生的果妄图推翻前世的因,何其艰难?没有水玉,没有宁怜舟,何来如今的她? 情与情难共存,便生情孽。想不开,剪不断,争不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