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衔婵冒犯阿娘,还请阿娘责罚! 不知者不怪。琴姬音色清冽:你既已知错,何不起身? 得知她是阿娘,昼星棠万不敢忤逆,敛衣而起,殷勤小意地沏茶送至少女手:阿娘请用茶。 她踌躇无措看着阿娘饮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嘴笨地唯有去看爹爹的脸色。 母女几十年不见,不说她不知如何开口,琴姬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长大的女儿。她在梦里识得一切,却因情孽迷障,参不透最后那份真。 宁怜舟是她,但此刻的她不仅仅是宁怜舟。她还是琴姬。 前世性子如水,这一世性子如冰,眼前这比她还大的女儿寥寥几面显然不够融化她心头冰霜,教她温柔似水。 她肯为她舍生忘死,为她以身挡雷,可生死以外的事,琴姬还能做什么? 她已经给过她一世疼爱,余下的,想留给自己的亲骨肉。 她看了眼恩人所在的方位,唇瓣掀起柔软的笑:衔婵,我想和你爹爹独处。 昼星棠一把年纪的人自然不肯坏了爹娘恩爱,红着脸退出去,恰好和守在外面的元□□眼瞪小眼。 元十七刚要同她行礼,被打断。 往后无需这些繁文缛节。说这话时,昼星棠心情复杂,阿娘是元家嫡女,且有满院子的哥哥姐姐妹妹,这样算来,她这辈分岂不是 一下子矮了好几头,她不敢多想,独自站在树下吹冷风。 她奇奇怪怪的,元十七也不敢多看。 往后阿姐嫁进昼家,她很怕阿姐受气,只是现下看来,原本是老虎的星棠家主成了被拔了爪子的猫,她心里藏着窃喜。 婚期定在来年三月三。 又是一场大雪,宫宴至。 年前的宫宴旨在君臣同乐,朝堂大半数的臣子携家带口都要参加。 婚事订下来,琴姬出门在外代表的不再只是元家的脸面,心上人的颜面也要顾全。昼景娶妻乃大事,浔阳城哪个不想见见元十四的庐山真面目? 宫宴之上,真见到了,少不了教人自惭形秽。 今日之元十四,比之月前见到的元十四更要美貌,冰肌玉骨,宛若仙人。不说旁的,光这份气质,和那位就很相配。 人比人气死人,前不久她们还是同坐一席心怀不甘的竞争者,这才多久,元十四就将她们甩得远远的,连上前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陈家女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手里的锦帕被揉皱。 可惜,无人再肯捧高踩低。 昼元两家婚事已定,元十四地位今时不同往日,泱泱大周唯有宫里的皇后能与之相提并论,昼家多少代人堆积出来的功勋荣耀,世家主母这位子,高着呢。 元十七啧啧两声:阿姐,她们气得要死还强装笑脸的样子可真丑。 琴姬没心思看旁人,淡声道:她们和我们有何干系? 从始至终她都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恩人不会喜欢她们。恩人不喜欢的,她懒得理会。 世家女身份不够往跟前凑,世家掌权的夫人们真心实意上赶着结交元家母女,礼数周全,态度亲和,因有元十四订婚一事,元家其他子弟的婚事跟着窜了几道台阶。 元家乃新贵,不够攀附老牌世家,然有元十四一人之力使得世家身份最尊贵的那人都做了元家女婿,情况翻转,以前是谢温颜操心家里孩子高攀,现下可谓是挑花眼。 随着内侍尖锐的一声喊,喊得众人天灵盖都在发麻,李绣玉一身帝袍头戴冠冕亲临,不等元家人俯首,便降下恩典,准允不跪。 昼景跟随在帝侧,李绣玉歪头同她附耳低语,见敬重的老师点头,霎时容光焕发。 宫宴前后,元家人大出风头,不止元十四得了陛下重赏,同样得到赏赐的还有一头雾水的元九娘、元十七。 更别说,沉甸甸的赏赐里还有两块免死金牌。 帝后怔怔望着元家所在的方向,李绣玉拍了拍皇后手背:和朕一起去罢。 元三郎饮了口果酒,心道:无怪乎道人见了他就说他是有大福的,看来这福气出自家里的妹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