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待再找的时候,赵妈跑过来同她说:电话,电话一直在响。 整个福利院只有一台电话,就在她办公室。 苏丽赶紧回去,进办公室门的时候,电话还在响,看来这人很执着。 苏丽接通了电话,道:你好。 是苏老师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清脆明亮,是小孩子特有的音色。 是呀。苏丽放柔了声音,问,你是谁呀?有什么事吗? 我是陈念。那边甜甜地道,苏老师,我昨天跟着妈妈回外婆家了,外婆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不能去福利院了~ 苏丽愣了愣,旋即笑开来:诶,老师知道了,你在家里好好陪外婆,外婆会很快好起来的。 谢谢老师。陈念顿了顿道,那老师可不可以告诉方芝,我明天放学就去和她玩。 苏丽:当然可以了~ 陈念:谢谢老师! 苏丽问她:小念你妈妈呢? 陈念:在做饭,我会打电话。 好好,小念真棒苏丽又哄了两句,始终没等到大人过来接电话,便同陈念说了再见。 这一家都奇怪。 小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恨不得时时刻刻缠在方芝身边,爸妈一直不表态,让苏丽很难做。 苏丽挂了电话,还没出办公室门,又接了另一个电话。 是政府财政部门的,到年底了,好多文件需要调查审批。 苏丽开始焦头烂额地忙工作,急匆匆地出了趟门,把一个小孩子的嘱托彻底给 忘了。 于是这一整天,方芝既没有等来苏院长的回答,也没能等来那个突然出现在她生活里,又突然消失了的烦人精。 方芝开始觉得沮丧。 那些堆在她胸口的石头又垒起来了,一层一层,盖起一个阴暗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 这天晚上,她开始继续做噩梦。梦里有她原来漂亮的家,有爸爸妈妈,有学校里的同学老师,然后突然这些就都没了。 鬼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配着唢呐吹出来的音乐,钻进福利院里,钻进图书室里。 最后,鬼钻进了苏院长的身体,苏院长挥舞着两只长长的爪子,问她:方芝,你想不想要一个新的家啊 方芝看见了那个家,一个巨大的笼子,拿着刀的爸爸妈妈,她被关了进去,又被扔了出来。 全世界都是被扔出来的小孩子,朱珠抱着她的腿,又哭又喊:有人要我,有人要我 方芝猛地踹了下被子,睁开了眼。 她头上都是汗,视线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也不敢动一下胳膊腿,她总觉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能在楼下,可能在楼道里,也可能就站在她的床边。 方芝瞪着眼睛,心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耳膜,觉得冷得很。 冬天真冷啊,她好想太阳赶紧升起来,挂在红色房子的尖顶上。 那样,有可能是新的一天,也有可能,是旧的一天。 陈念在外婆家待了两天,终于顺利去了学校。 外婆的病不严重,但犯起来的时候头晕眼花,家里的活都干不了。妈妈让爸爸先把陈念带回去去上学,自己留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妈妈和陈念反复强调,不要自己一个人去福利院,要去就等爸爸下班以后带着去。 可是陈念放学早,爸爸下班迟,等爸爸下班了赶来学校再带陈念去,陈念连福利院的晚饭都吃不上了。 陈念觉得不能这样,她和爸爸商量了一晚上,达成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放学后她自己坐公交去福利院,等爸爸下班了,再来接她回家。 这个年代的环 境没有以后那么复杂,正常情况下也是陈念自己坐公交上下学的。 为了让爸爸放心,她还严格计算了时间,确定了自己到达福利院的点,约好了这个时间会用苏院长的座机给爸爸打电话。 安排得这么完美,陈军杰直呼自己有一个天才女儿。 可是到了这一天的放学时间,他依旧没坐住,借口出门送材料,骑着自行车到了北寺完小门口。 他躲在角落里,听下课铃声响起,然后看学生们浩浩荡荡地拥挤在一块,冲开了校门。 他推了推眼镜,弓着背,用力在里面瞄自己的小不点。 好在他的小不点跑得很快,跳得很高,几乎冲在最前排,双马尾快要扬上天。 陈军杰跨上车子,调了个方向。 陈念精准地冲到了公交站,刚好有车进站,她身子一缩就上了车。 陈军杰甚至觉得眼花,确定站台没女儿了,这才踩着车子追了出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