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世间姻缘,都是说不准的。殿下跟顾三娘这么多年,都能说断就断。” 赵闻指指前方,忽而问道:“你猜殿下去哪了?” “去哪?”幕僚愣了会,手扶在廊柱上,脖子往前伸:“许是去找主持谈论佛法了?” “殿下从不信佛。”赵闻嗤笑。 不仅不信,还向来不喜僧侣。前朝皇帝笃信佛法,天下佛寺林立,无数人为躲避赋税从军,入了佛门。本朝对僧侣道人的度牒严加管控,此等现象才稍好了些。 太子不大往寺庙去,也就宝兴寺是贵妃所派的缘故,才勉强答应。 幕僚疑惑:“那……?” 赵闻道:“寻人去了。” “寻谁?” “寻你刚才提起的人。” 沿着来时的路,徐晏奔到了后山梅林。一路上都提着一口气,心绪激荡,恨不能将满腔的话立马说给她听。 然而到了梅林,却没瞧见人。 随意找了个洒扫的小沙弥问,才知那行人刚走,似乎是出了寺门,准备回去。 他转过身,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的朝寺门赶去。 为了能快些到,选择了抄近路。 东边有一条小径,多年未曾修整过,生了不少荆棘杂草。所幸冬日早已草木凋零,只剩下些枯枝败叶,小道一下子显得宽阔许多。 正因如此,枝干上的几许尖刺更显锋利,迅疾跑过时,将他衣衫上勾出几条丝线来。 幼时来过不少次宝兴寺,原本觉得极短极快的小径,突然间变得崎岖漫长,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一阵绝望翻涌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要奔到寺门时,那道绯色身影突兀出现在眼前。 她脸上带着笑,轻骂道:“容容,你折那么多回去作甚?”即便是在呵斥人,也是温温柔柔的,不带半点怒意。 徐晏僵立在那看了会,想着,她以前也是这样的。以前对着他时,也一直是这样的温柔模样,不似如今,脸上覆了层冰,怎么也化不开的寒冰。 一个愣神间,那行人已经跨马扬鞭,飒踏马蹄激起一层黄沙,绝尘而去。 没带半点留念,她分明注意到他了,眼中还带了些微讶异。 但却没回头看一眼。 哪怕是一眼。 待思绪回笼想要上前去追,却发现人早都已经跑远了,外面空旷山道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被针刺过的地方,又钻心的痛了起来,穿透进四肢百骸。 走了一段路,山腰上忽现一片竹林,一行人不自觉的勒马驻足,静听那阵风声。 “你瞧这个果子,漂不漂亮?”朱修彤手里握着个红果子,举起来笑问。 顾令颜偏头看了眼,轻轻颔首:“挺漂亮的,你哪来的?” 朱修彤兴奋不已:“是刚才寺里的人给我的,你要吃吗?”她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朵玉兰:“我在西北角摘的,送你呀。” “你怎么对宝兴寺这么熟?”顾令颜有些疑惑。虽说是座大寺庙,但毕竟在京郊,又在山上。名气不算小,但来得人并不多。 偏还修建得格外华丽,各式摆设都精致得很。 朱良济手里握着缰绳,接话道:“我们幼时常来玩耍,同寺里许多僧人都熟悉。宝兴寺是我姑母二十年前所建,为圣人祈福用的,圣人还未登极的时候也曾去过。” 顾令颜惊了一瞬:“替圣人祈福所用?我们进来,会不会……” 她想起刚才那匆匆一瞥,心底便信了这个原因。 “不妨事。”几人休憩够了,重新往山下赶,朱修彤骑在马上转头道,“姑母当初修建时就说了是为丈夫祈福用。却没禁止旁人来礼佛,说是人来的多些,更显虔诚,以免太过自私霸道,反倒不美。” 从宝兴寺回来,朱修彤没直接回去,反倒是说还要到顾家住几日。 朱良济不怎么管这些小事,便随她去了,只平静将人送到顾府门口。 前几日一直在下雨,忽的放了晴后,地面干净,周遭也都清爽,像拿了布仔细擦拭过。 顾令颜搬了张小榻出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顾容华叫人拿了桌案出来,铺了纸,说要作诗。 朱修彤笑她作的诗意境不行,俩人拌起了嘴。 顾令颜没理会俩人,闭着眼靠在榻上小憩。浅金色的光洒下来,将她整张脸映照得愈发透亮。 只一眼,就让人沉溺其中。 顾容华最后没作诗,改为替她画了幅小像。 画完后,很是得意的拿去给人炫耀:“你瞧我画的如何,是不是很传神?” 朱修彤仔仔细细看了会,难得的点了点头:“还不错,竟让人不敢相信是你画出来的。” “我画不出来你能画出来?”顾容华一下子又不高兴了,然而转瞬又道,“不过我这今年也就这幅画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