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缨点点头:“我们去交还给僧人,请他们帮忙重新悬挂一下吧。” 两人调转方向,朝禅房走去。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长安。 荣昌王坐在室内,面前摆满了已经喝空的酒壶。 饮尽杯中最后一滴,他伸手想要斟上,壶里却倒不出任何东西。 他扬声招呼仆从,然而屋门开启,进来的竟是慕潇。 荣昌王眯着眼睛看了看,笑道:“子湛,你怎么来了?你是来陪我喝酒吗?” 慕潇默然一叹,轻声劝道:“阿爹,大夫上次说了,要您少饮酒,我知您伤心,可您就算看在阿娘的份上,也不该这么作践自己。” 荣昌王自顾自地笑着,没有应和,对他的言语置若罔闻,但却也不再喊着要喝酒。 慕潇松了口气,令家仆进来收拾残局,扶荣昌王就寝。 走出院门,他与时绮迎面相遇,时绮抱着几卷抄完的经书,询问道:“世子,物品已经备好,我们去何处为王妃娘娘上香?” “随我来吧。”慕潇看到她手里还夹着一封信,不由好奇,“这是什么?” “我……”时绮斟酌言辞,“我写给王妃娘娘的信。你若不放心,怕我失言冒犯她,可先行过目。” 她嫁入王府两个多月,慕潇待她彬彬有礼,荣昌王除了偶尔会催她尽快生个孙子孙女之外,其余时候都是位和蔼的长辈。 相较以前在安国公府的日子,她仿佛从地狱来到了仙境。 故而中元节,得知慕潇有意为荣昌王妃祈福,她主动帮忙抄写经文,还亲笔写了封书信。 她现在占着世子妃的位子,出于礼节,也该向长辈问候一声。 慕潇见她满脸忐忑,好笑道:“阿娘知你有心,在天之灵定会感到欢喜。我就不打开看了,不妨你来告诉我都写了点什么。” 时绮逐一回忆,除了开篇的客套寒暄,便是些家常事。 说到“王府花园里的芙蕖开了”时,慕潇轻声打断:“我阿娘的闺名里有个‘芙’字,但不知者无罪,她应当不会介意,下次你再写到,记得缺笔避讳即可。” 时绮应下,因自己疏忽,不禁有些赧然。 “无妨。”慕潇宽慰道,见她失神之际,全然忽视脚下阶梯,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小心。” “多谢世子。”时绮愈发窘迫,顿时不敢再想其他,聚精会神地留意眼前的路。 - 夜色蔓延开来,月上中天,透过窗棂洒下满地清辉。 荣昌王已陷入睡梦,他喃喃地叫着一个名字,眼角淌下一行热泪。 如果慕潇在场,便能听到他口中的不是“阿芙”,而是“阿离”。 第69章 弑父杀妻。 夜幕低垂, 满月高悬,龙兴寺内灯火煌煌,僧人们倾巢而出, 齐聚在正殿外。 法事即将开始,后院的禅房空旷无声,几乎不见半个人影, 时缨和慕濯找来时,只看到一位上了年纪老僧在慢悠悠地踱步。 双方照面,老僧行礼道:“岐王殿下,王妃娘娘, 不知二位有何事?” 时缨怔了怔,对方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以往殿下大驾光临,都是与崔将军一同, 崔将军过世后, 唯有在他忌日那天, 殿下才会孤身造访敝寺。十年来,老衲从未见过殿下与某位小娘子同行, 想到今早听灵州来的香客提及,岐王已携妻归返, 那么檀越应当就是王妃娘娘。” 而且此处光线昏暗,青石板凹凸不平, 岐王许是怕她摔跤, 小心翼翼地伸手护在她身侧,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她。 少女面色绯红,也不知是因为方才走得太急还是什么。老僧适时止住,没有再说下去。 时缨听到慕濯从未与旁的姑娘同行, 不禁抿唇一笑,旋即递出木牌,道明来意。 老僧接过,借着幽暗灯火看清上面的字迹,静默片刻,点了点头:“多谢娘娘,待法事结束,老衲会把它重新挂回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