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露珠。 时缨含笑立在阶前,青绿的裙摆迎风轻扬,晨曦洒落,为她的乌发和白皙面容镀上暖金。 她朝他走来,将一条长命缕缠上他的手,指尖灵巧地打了个结:“殿下,端午安康。” 接着,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荷包,轻叹道:“以前我住在杭州,每逢五月初五,我舅母都会亲手为我和表兄表姐编织长命缕。我见这座宅邸空旷清冷,念及端午将至,便想依照我们杭州的风俗,陪你一同过,但你向我要长命缕作为谢礼,我只得另外准备一份‘惊喜’。” “这只荷包是我亲手缝制,因时间仓促,图样比较简单,仅描绘大概,还望殿下莫嫌弃。”她对自己的手艺颇有信心,将两面展示给他,“我没有去过灵州,只从书籍中得知那边是‘塞北江南’,便绣了贺兰山下的垂柳成荫,这一边是杭州,西子湖中菡萏盛开,是我儿时最喜爱的景色。” “我将与殿下去往灵州,将来若有缘,也望你能来我的故乡,亲眼一观真正的江南美景。” 她拉过他的手,将荷包郑重放入他的掌心。 随即,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面露期许,等待着他的回答。 慕濯仔细端详着做工精湛的荷包,因被她拿了许久,布料微热,还沾染着她的体温。 他仿佛看到她飞针走线,行云流水地勾勒出塞北及江南盛景,并将希冀潜藏其中。 她将与他去往灵州。 或许以后,他也会随她……再度回到江南。 他眸光微动,俯身将她拥入怀中。 时缨殊无防备,略微怔了怔,继而小心翼翼地抬手,环过他的腰身。 或许他十岁离京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一个像样的节日,梦中情形重新浮现,她有些分不清真实和幻影,想到他孤身坐在岁除的雪夜里,胸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攫住,隐隐泛着些许酸胀。 此时此刻,她像是跨越虚无缥缈的梦境,拥抱了那个孤寂而冷落的身影。 如果……如果现实与梦里不同,两人在今年岁除之前成事,她会留下与他度过年节,再考虑之后的打算。 她也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来源于何,姑且算作替梦中的“她”偿还他的一片真心。 夏日的清晨,空气净爽,微风中透着些微凉意。 他的体温却清晰传来,她听到他的心跳,似乎渐渐与她重合。 良久,她不着痕迹地与他分开,回头便看到青榆和丹桂立在不远处,满面通红,视线无处安放,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显得手足无措。 时缨轻咳一声:“殿下,我们走吧,今儿个过节,我和青榆丹桂为大家都准备了礼物。” 慕濯:“……” 原是他自作多情了。 时缨觉察到他神色变了变,扑哧一笑,悄声道:“只是长命缕而已,我忙着给你绣荷包,除了你那条,其余的全是她们两个做的。” 他适才不自然敛去眼底失落,牵起她的手,往堂屋走去。 半途中,他低声问道:“阿鸢,你以前也给别人送过同样的东西吗?” “算不上。”时缨的回答干脆利落,“安国公不喜欢我从杭州带来的那些习惯,自打来到京城,我就再未编过长命缕。明微会时常托我做些荷包香囊,卫王么……他有宫里的绣娘,压根不稀罕我的针黹。殿下就不必介意他了,与他相比,简直是自降身份。” 慕濯不禁一笑,只觉卫王有眼无珠。 但正好,她为卫王那厮耗费精力,委实不值得。 他的心情蓦然变得极好。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