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刮起来了,宁馥都能听见那些沙粒被风吹在自己护目镜镜片上发出的声音,细碎而密集,不断剐蹭摩擦着,令人牙酸。 远处地平线上,沙尘暴的大军已经集结。 黑云压城。 风力渐强,设备上覆盖的防风保护层也被吹得猎猎作响,右下角固定用的螺丝骤然弹出! 螺丝钉横飞,有了风速的加持,几乎像一粒子弹般激射出来! 宁馥未来得及反应,身后一股大力将她扑倒在地。那螺丝从头顶上射了过去,打在发射架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锐鸣。 宁馥掀开将她按倒的人,扑上去压住已经被吹起来的防护层,回身冲后面刚刚救她一命的同伴大喊:“扳手给我!” 面巾作用寥寥,风几乎是立刻带着沙尘灌进她嘴里,一瞬间几乎再难发出声音。 幸好对方及时领会了她的意思,也扑上来压住,两人合力,这才赶着在最短时间内将防护层重新固定牢靠。 由沙粒组成的巨大风暴,已然席卷而来。 两人已经来不及再找避风所,只能紧紧抱住发射塔底端的钢架结构,任由风沙从自己身上掠过。 这场巨大的沙尘暴刮了整整两个小时。 风速终于缓下来,两个人这才松开手。此时身上均已积了厚厚一层沙尘,头发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宁馥“呸呸”几下吐出嘴里的沙子,只觉得呼吸间都带股血味,嗓子也哑了。她一撒手,整个人扑通一下倒在一旁,全身紧绷的肌肉终于得以休息。 还没缓两口气呢,一旁的同伴猛地扑过来,动作飞快地托起她的头放在膝盖上—— 他这是以为宁馥晕过去了。 宁馥有气无力地伸手拍拍对方的胳膊,“喘着气儿呢。” 对方停下了动作,然后有些僵硬地移开了。 宁馥的脑袋“咣当”一下子磕在地上。 她一阵疼一阵晕眩——“你是哪个部门的愣头青啊?!” 对方极慌乱,看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又蹭过来想给她检查伤势,被宁馥胡乱地摆了摆手止住了,“没事,死不了。” 她嘟囔着:“这破沙暴,年年不停,什么时候种上防护林就好了。” 种他个成千上万颗梭梭胡杨樟子松,不信这沙暴还能再兴风作浪! 她拍拍身边的空地,“歇会吧。” 那蒙着脸带着防风镜人高马大的愣头青就在她旁边躺下了。 风呼呼地从他们上空吹过去,远处的地平线却已渐渐得见天光。 残阳如血。 * 马铁军带着一队人急匆匆地搜索过来,见到发射台上肩并肩躺着俩人,身上都盖了叫盖上一层沙子了,目眦欲裂——“宁馥!” 一群人带着担架就冲上来。 再一晃眼,看着发射台上两个人都撑着地坐起来了,马铁军好悬一口气堵在嗓子儿把自己憋坏,“吓死我了你!” ——他回去一点人头发现少了两个,再一确认弹头室的副主任没在,简直是火上了房了,生怕宁馥给交代在这沙尘暴里。 宁馥爬起身,“走,回去吧。” 一旁几个保卫处的兵也冲了上来,“队长,队长你没事吧?!” 宁馥扭过头。 刚把她磕得不轻的愣头青感觉到她的目光,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别人身后蹭了蹭。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