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思远板着脸缓慢道:“卖了狗头金的黄四郎, 再也不用驾船捕鱼,拖家带口忍受饥寒。 可人哪有满足的道理, 他暗中绑来各地无人问津的乞丐,投入河中,以换取河神保佑。 也不知是何原理,频繁上供的黄四郎竟然财运亨通, 自从做生意后,家宅兴旺,富贵满堂,购置了庄园田产,临街铺面,成为孚县豪绅, 甚至觉得自己白发复黑,重获青春。 乞丐不够用了,他便托牙行找来周围各地的智力残障者,骗他们说黄四郎仁爱善良,愿意提供仆役工作。 实际上,也是将他们沉入河底,化为亡魂。 到最后,黄四郎甚至觉得自己背上长出了青色鱼鳞, 自己也能像河神一样,受人祭拜,长生不朽。 这本账本,便是由孚县巡捕从黄家家宅中搜出的罪证。”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烂不堪的账本,翻来开,指着一页念道:“三月十七,托魇昧术士,拐带娄县九岁女童,剪其脚趾,伤口刺入铁针,泡进沸石灰水里,至其残疾,投入凌水河; 四月初一,在南浔拐来小儿,食肉炼骨,骨丸投入凌水河; 五月十三,拐带小儿,煅铁针插进足踝,断其脚筋,投入凌水河; 七月初四,在苏州齐门外掳走小儿,因恶其哭闹,粉碎其骨,投入凌水河....” 罗思远摇了摇头,将账本重重合上,沉声道:“黄四郎找来会魇昧术的采生折割者,四处拐带小儿,残忍折磨,同时向自己与河神上供。 南郡客商许文裁,正是他向河神托梦、准备上供给河神的‘货物’。 而许家几兄弟的死亡, 也是他怕引来修士、导致事情败露, 授意手下恶仆,去客栈放的火。 听到黄四郎供述的孚县百姓怒不可遏,冲进衙门,在公堂之上将黄家父子生生打死, 其余恶仆也依律斩决凌迟。 只是,所谓的凌水河神,仍未伏诛。” “嗯。” 杜停怀将军点了点头,沉声道:“鱼妖食人上百,罪无可赦。 这三艘楼船虽然船坚炮利,能狩妖魔, 但凌水河浑浊湍急,水下暗流汹涌,难以查明鱼妖方位。 还望诸位能够为了沿河百姓,群策群力,共诛妖魔....” 踌躇满志的杜停怀将军开始讲述待会儿该如何诱出,并诛杀鱼妖, 竺学民十指相扣,低垂眼帘,默默思索着什么。 片刻,计划商讨完毕,杜停怀将军走出船舱,其余修士一同跟上。 江面上的微风吹涨了船帆,带动了粼粼波光, 天空中万里无云,偶尔飞过几只白鹭。 鱼妖的位置,到了。 三艘楼船沉下船锚,呈品字形停下, 兵卒从船舱中牵出一头蒙着眼睛的牛来,挥动铁锤,干净利落毫无痛苦地结果了牛的性命, 再往死牛身上涂抹一种散发着奇怪气味的药膏, 用横刀剖开牛的脊背, 把连着铁锁链的狰狞铁钩,从船首的钢铁支架上放下来, 顺着脊背伤口,塞入牛腹中。 武德卫对于猎杀河海中的妖魔经验丰富,这次还特地根据黄四郎的口供,往药膏里添加了一些能够取悦凌水河妖的香料。 等到铁钩放置完毕, 杜停怀将军一声令下,水手转动绞盘,将作为鱼饵的整头牛,缓慢放入江面。 浓郁鲜血从牛背上的伤口处涌了出来,在江水中缓慢扩散。 船上寂静无声,竺学民与同伴倚靠在栏杆上,像其他修士一样,盯着铁链下沉位置的水面。 蓦然间,风停了。 整段江面平静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