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榆,你和我们家袁木关系很好吧?她面部发僵,硬要笑。 裘榆沉默,因为发现她嘴角肌肉竟然在细微地抖动,眼里被企盼和恐惧分割。他不解,在怕什么呢? 有人跟我讲你们是那种关系,什么......什么同性恋乱搞在一起,莫名其妙。她的十指交叠相绞,紧张之余不忘摆出长辈的姿态,你和阿姨说实话,不是是不是?怎么会是?造两个小孩的谣......那种杂种简直要被天打雷劈。 裘榆了然:谁啊?薛志勇? 方琼瞪大两只眼盯他,不言不语候他的答案,专心得要命,初春的天气鼻尖发汗。 你问过袁木吗。裘榆想着最好是问过,关于这件事,他也很想听袁木怎么说。然后,他如何说,他就如何说。 很遗憾,方琼摇头,呼吸渐渐急促:没......我 可你最应该去找你家的袁木啊。裘榆道。 方琼的表情如弦松般沉下来,眉头恢复平展,企盼和恐惧消失,之前的一切像是肉汤上浮的脏沫,被人利落的一勺挖干净了。她受裘榆不严肃不配合的态度激怒:我会问他的,在此之前决定先来问问你。 哦。昏黄的灯下裘榆开始一点一点堆出乖巧的笑,有什么好问的,搞不懂,他不是都已经选了你吗? 于黑暗中独自待很久,裘榆从容地拧锁推门。她在卫生间洗东西,他找去门口干巴巴站着。 许益清奇怪地转头看他:今天回这么晚?怎么了,你这副样子,有事找我? 裘榆垂目:你没有我就没有。谁的袜子? 许益清不答,手指划了几下脏水。 裘榆从盆里一把捞出来,掷到裘盛世床边,话对许益清讲:他没长手吗? 床上的裘盛世动了动身子,撑起手肘看裘榆。 裘榆挑衅地回视:怎么? 很期待裘盛世给出一点强硬的反应,但他没有,狠踹几脚被子,袜子弹落在地他又平躺回去,床单上留下一滩湿水印子。裘榆提着书包在卧室门口静立片刻,转去拿毛巾给许益清擦手。 你为他做那么多,他还过你几次?他问。 许益清不知是乐观还是有意打岔,小声说:这还要还的呀? 裘榆用毛巾包住许益清十指,低头说:那不然呢,一个人唱独角戏不会难过吗。爱他咽声,没说下去,最重要是他不值得你这样。 你说爱什么? 没什么。 裘榆摊开毛巾,第一次仔细端详妈妈的手,伤害他也养育他的这双手。还算白皙,生很多茧和细纹,指头浮肿,指甲剪得抵到肉,指缝泛家务事的黄,指纹嵌积年粉笔尘的白。 平凡,不漂亮,柔软,蓄满力量。 妈。他紧紧捏着。 嗯?且他很久很久不这么叫她。 你真的没有话要问我啊?裘榆始终垂着头。 你问啊,你问吧,问我就坦白告诉你:是真的,我爱他爱得要死。这个世界能包容我、支撑我、供我依靠的,除了你,就是他。 再跟你说,我刚才是认为爱需要两个人完成,应该由两个人完成,缺一不可,缺一不算爱。但突然想到,好像也并非一定如此,我该还他的还差很多没还清他就决定抽身,不和我一起走了。可我的爱还他妈在。 附多一句没用的,你和他有一点就很像,在爱里你们总是留我一个人。 有啊。许益清将毛巾挂回原处,今天夜宵的鸡蛋给你搁点猪油、酱油和葱花试试,怎么样? 夜晚,云乘风,成群结队飞得很快。窗外的树和二楼齐高,无人修理的枝桠一截蹿出整棵树,然后不堪重量地垂下去,比起田里一株成熟的稻穗更像某人刚睡醒时头顶的呆毛。 袁木坐在书桌前,知道自己不该浪费时间去观察无关紧要的这些诶,有几只鸟在暂时无云的夜空追来追去,鸣叫散落四方好似撒种。 捕捉到方琼换鞋进门的声音,袁木收回目光拿起笔。 房间被打开,方琼满脸疲惫地:袁木,我们聊一聊。 她踏进狭窄的曾经的杂物间,只能坐在床沿,膝盖躲不开,任由落地衣架上挂满的衣物扫。袁木等她发言,她的眼神却陷进那堆衣物里,于是他们之间陷进一段诡异的静寂。 袁木,你和裘榆什么关系? 什么? 什、么、关、系。方琼咬牙切齿,薛志勇跑来疯疯癫癫告诉我你们两个在乱搞,两个你们两个男生怎么乱搞得起来啊?我不信,但无风不起浪,对不对,我去找裘榆,你猜他怎么说?说你选了我,什么意思?你来和我说,他这话什么意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