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严肃。 贺川这兵痞子直想笑,“老子已经认了你这儿子,你说咋办。” “反正不行。”小武固执。 “你有爹吗?”贺川问。 “没有,只有娘。” “这不就好了,你还便宜得一个爹呢,还不乐意?”贺川反问。 小武咬着牙不说话。 “算了算了,不为难小孩子了,人前你勉勉强强不要反驳,人后……你就叫我川叔吧……”贺川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武伤好之后,贺川让他住到了一个小巷里的房子里。 那是贺川自己的家,只是他常年从军,又鳏寡一人,屋里布满了灰尘。 小武勤快地把屋子打扫了个干净,墙壁重新漆过,连屋顶也是自己爬上去补的瓦片。他甚至添置了一个大大的锅炉,穿戴成市井小贩的模样,腰系汤布,头裹软巾,足蹬麻鞋,烙了肉饼担去街上卖。 他有手艺,本想和娘亲一道好好在津阳城里某个生活,可到头来,只剩下他形单影只的一人。 不想当日的肉饼还没卖到一半,他就被贺川手下的兵蛋子给卖了。 那人见小武当街卖饼,急忙告诉了贺川,贺川赶来,二话不说把小武的摊子给掀了。 “我贺川的儿子,只配当一辈子当个卖饼的商贩吗?” 贺川提了束脩,拎着小武进了里巷最深处的书塾。 这是小武第一次读上书,自小,娘亲就在黄土里教他认字,自此之前,他只见过黄土地上写的字,从未见过书简里,刻下的字…… 他无比刻苦,成了书塾里最后一个进,却次次拿头榜的孩子。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那个叫做翘翘的恼人女孩,次次都来扰他清净。 “小武,我会翻墙啦,以后我经常来找你。” 嘭,小武赶紧关了门,他怕自己忍不住揍她。 “小武小武,你喜欢吃梨花酥吗?” “小武,你在读书呀,要不要我教你背这一段呀,我可会背了。” “小武,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些书?” 每一次,小武都将她拒之门外。 有一次,她忍着红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他,“小武,你为什么不理我啊……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很久很久,小武都没回答她。 门外渐渐的……没有声音了,小武抵着门,看向家里生着火的灶台,嘴里喃喃自语,“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不会来了。 小武靠着门,盯着灶火哔啵地响,心里也哔哔啵啵地响,是一些东西碎裂的声音。 小武想阻止,可那声音停不下来。 ………………………………………………………………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难过,冬雪的降临给远赴边境作战的将士们带来了不好的运气。 远方传来的消息,是贺川所领的军队在战场上莫名消失了,有人说他是临阵脱逃,有人说他是为南朝所囚,监军大人气急,放言要严惩于他。 这个消息攫住了小武的心,他当即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雇了马车就往南边赶。 到达军营之后,贺川的部下将他藏到了做饭的伙房。 每一日都有一批又一批残肢断臂的士兵被运了回来,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死亡发生,可每一日,监军大人的帐篷里都歌舞不休,饶是见惯了世事炎凉的小武,也不禁内心冰凉。 一天天过去了,贺川始终没有消息。 小武日夜不安,煎熬不已。一夕之间,似乎老天爷把赐给他的所有,又收了回去。 他开始懊悔,贺川一直想要他喊的那个称呼,他始终害羞没有说出口。 其实在小武心中,他早就在那个位置上了,不是么? 终有一日,一个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找到贺川了。 只是……只是什么……士兵嘴巴张合,老实的脸上露出难色……他说不出口…… 小武还戴着做饭用的汤布,他连取也不顾取,羽箭一般冲了出去,只见远处有两个士兵抬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 他喉头嘶哑,再也不管不顾,“爹!” 他跑了过去,一把扑到贺川身上,“爹,爹!!醒醒!” 他好似把这一年多没叫的称呼,一次性全部补回来。 贺川被他嚷醒了,他勉强睁开眼,微微挪动嘴唇,“小武……我没本事当你爹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