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实在口是心非。 你若传话不过来了,人便自己歇下了,自不会等你。 “妾身睡了,多半也得让殿下闹醒。”叶照剜他一眼,换了个说法。只将人扶进屋,给他宽衣解带。 “困吗?”萧晏张着臂膀,用下颚磨她额角鬓发。 “还成。”叶照牵着他坐下,给他按了会太阳穴,又喂了盏茶水,见他气息平顺了些,遂道,“妾身伺候殿下沐浴吧。” “本王自个来吧,劳你伺候又不知要到何时结束。” 叶照闻言,抬眼望天,低叹,“殿下怪会倒打一耙。” 萧晏将人圈在怀里,泛着乌青的眼底压着两分笑,勒了把她抹胸的丝带,让原本挺立的峰峦一下更加起伏汹涌。 叶照才蹙眉,这人便已松开丝带,借着涌动间的那点空隙蹭上来,垂首埋进她胸膛。 上一瞬还想发火,下一刻男人这幅姿态,便堵得你将“浪荡子”三个字吞进肚里。 这怎么看都是一副仕途不畅、阑珊萧瑟的模样。 加上这箍腰施力却不由打颤的手,和哑声嗓音里的一声“容我靠一靠”,就差把“累”“乏”“辛苦”“难过”写在脸上了。 对外英姿勃发、丰神肆意的秦王殿下,关起门来扯了伤疤、露出弱软与人看。 这、谁能舍得不让他靠? 谁,还能推开横他一眼。 叶照一边心疼,一边顺势而上。 只抚着他头顶,柔声道,“殿下可是有烦心事,可与妾身说说。说出来,许能舒服些。” 萧晏不吭声,只以面贴着又磨又揉,就差啃上去。 “也罢,妾身一妇道人家,三寸梳子两尺发,原也听不懂殿下那些军国大事。殿下安歇吧。” 叶照边说,边按着他后脑,闷住他。 仿若还有未竟的半句,妾身只配以色侍君好。 无声胜有声。 果然,未几这人便挣扎着退开身来,喘息道,“可真能磨人。” “罢了,本王与你絮叨会。”萧晏将中衣领口拉下些,散去酒热。 他拍着一侧空座,颠了颠腿。 看得出,是真累了,酒意也没散透,这会连人都抱不住了。 叶照识趣地下来,挨在身侧,还不忘拉过他的手,搓揉虎口,给他缓神。 西北边地将士的兵器调新,林林总总共需一百万两银子。 兵部领了这差事,但是户部不拨银子。 户部不给原也无妨,萧晏按表上奏即可。 然上达天听后,户部同样是变不出银子的。便是有,也不能给,否则便是变相说明欺辱秦王殿下。 户部背靠的是五皇子楚王殿下。 满朝皆知,天子也知。但君臣不捅破,便是君臣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自然上达天听了,还有另外一个结果,户部不出银子,但楚王殿下有法子生出银子,能帮衬到掌着兵部的秦王殿下。 如此一来,楚王便出了风头,分担君忧,能力十足,衬得秦王十分无能。 是故,萧晏索性压着这事,不曾上奏。 他确实酒意未散,这厢说的话,尤其是此等公务,叶照印象中,上辈子便是三年加起来他都从未说过这这般多的公务。 当真是絮叨,从寝殿一直说到净室。 且说的都是真的。 叶照给他擦洗身子,随他的话回想半月前,他与属臣在这听雨轩正殿谈论的内容,彼时她在此处养病,偶尔廊下歇息,自能听到些。 是一个意思。 只是,这一刻,叶照突然便沉默了,面色亦不太好看。 萧晏靠在桶壁上,抬手捏了捏她面庞,半阖着眼道,“想什么呢?怎么瞧着生气了?” 叶照摇摇头,继续给他捏着肩膀,“妾身只是觉得挺没意思的。您和楚王相争,朝臣各自站位,陛下高座且看哪个儿子更出息,你们都为着自己的好处。那到底还拨不拨银子了?边地将士的武器便拖着不换吗?若是外寇来袭,将无兵刃,亡国便在眼前。” “从来受苦的,都是百姓。” 叶照手下力道到底有多大,萧晏不敢想,反正这一刻他觉得肩骨要被捏碎了。 加之“亡国”二字,他半阖的双眼一下睁开了。 眼前人绞干巾帕尚在弯腰给他擦身,他垂眸寻她目光。 “起来吧。”叶照直起身子。 萧晏便随她抬首,他勾着唇角道,“阿照,你真美。” 从皮到骨,到灵魂,他的姑娘都在发光。 叶照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拿了亵衣给他换上。 帷幔帘帐放下,床榻一方天地便局促了许多。叶照虽怜百姓疾苦,却也无能为力,心思尚且凝在眼下。 正欲开口,却听得萧晏声音再次响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