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 有时候一件事放在心里久了就成了怨,连齐彦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在怨妻子,直到这一刻。 直到他看见妻子轻而易举从怒气冲冲转变了态度,直到他看见妻子又在儿子面前哭,就像她每次在他面前哭一样。 “我想怎么样?老爷你为何会问出这种话?”宋氏不敢置信道,她脸上其实有一丝心虚,有一丝恐慌,可这一切都被她心中的怨气冲没了。 “我能怎么样?我敢怎么样?可春娥现在变成了这样,我难道视而不见?好好的一个女子,熬成了老姑娘,如今又毁了容,她以后怎么办啊,我难看看她去死吗?齐彦,那是我亲妹妹,亲外甥女!我不是与你说过,当年在宋家时,都是我妹妹护着我……” 齐彦寒着一张脸:“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上次她宋淑月栽赃陷害,买凶杀人坑害顾贤弟时,你也是这么说!如今你亲妹妹,你亲外甥,又故伎重演害你儿子,你还是这么说! “宋淑珍,永宁不光是你生的,他还是我齐家的长子,你自己耳根子软,愿意听你那妹妹的,但不要拿我齐家长子去成全你的姐妹情谊!” 齐彦的控诉太严重了,严重到宋氏有些承受不住。 “我做什么了,你这么斥骂我,我只是想让永宁娶了春娥,毕竟她现在那么惨……” “你只是想让齐永宁娶董春娥?”齐彦连连冷笑,“宋淑珍,你魔怔了!” “我怎么魔怔了?我只是想解决问题……” “都别说了!” 齐永宁突然站起来,他一手抚在额头上,眉皱得很紧。 “原来娘跟我说了那么多,都是想让我娶表姐?” 别看宋氏跟齐彦还能争辩,可碰见儿子,她反倒哑口无言了。 尤其齐永宁此时的脸色很怪,宋氏又开始心里发慌了。 “我……” “那娘恐怕要失望了。”齐永宁收回手,面带笑容,似乎又回到那个清风霁月的齐永宁,“我这趟去明州府,主枝那边知道我没成亲,有意说合一门亲事与我,我已经应下了,所以娘若想让我娶董春娥恐怕不成了。” 宋氏诧异地张大嘴。 “当然,若娘实在觉得表姐惨成这样,都是因我之故,表姐又实在非我不嫁,正妻之位我留待有用,妾室之位还留有空虚,表姐若有意,我倒也无妨。” “妾、妾?永、永宁你……” “儿子还有事,先告退了!” 齐永宁走出东厢,无视他背后传来的哭声。 他一只手按着额侧,快步想离开这里。 “永宁!”齐彦跟了出来。 “爹。” “永宁你没事吧?你头疼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齐永宁自然没忽略齐彦眼中的欲言又止,当即摇了摇头道:“爹,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方才说的那些事,”齐彦犹犹豫豫的,“主枝说要给你说亲,让春娥给你当妾……” “爹,不是我想让董春娥给我当妾,而是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她们弄出的这么多事,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 “她们一天不达成目的,一天不会罢休,还会弄出更多事,包括娘。她被姨妈哭着哭着,大概又会觉得良心不安,觉得董春娥这样,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这一次跟以前不一样,她们觉得董春娥与我独处一晚,如今又毁了容,已经嫁不出去了,我定是要负责。” 齐永宁脸色很冷,眉眼上几乎罩了层冰霜。 “不过妻她们是莫想了,如果董春娥真非我不嫁,她愿意当妾,那就当吧。” “可……” 齐彦也知道儿子这是逆反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道:“你不舒服就先去你弟屋里歇着,等东厢挪出来,你再回来。” “知道了,爹。” . 将房门关上后,齐永宁才露出隐藏在眼底的晦暗。 他爹觉得他突然性情大变,担忧他是不是有事,其实要说有事,还是有一件的,那就是昨晚齐永宁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顾秀才并没有沉冤得雪,黄寡妇的死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绳,他将自己吊死在了牢里,死相凄惨。 因为牢里是没有可以上吊的地方,只有那一排排木栅栏,所以顾秀才是把自己吊死在那木栅栏上,现场极为惨烈。 这件事对顾家人的打击极大,孙氏成天以泪洗面,顾玉汝也是黯然神伤,他震惊不已,且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事情太不正常了,就暗中让人去查。 这一查就查到黄寡妇的小叔子黃烂牙身上,当时他拿着宋淑月给的那笔银子,正准备离开定波,被他堵了个正着。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