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原握紧了拳头,他想要挣扎,想要怒吼。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 在贺容予面前,他总是喜欢做那个低声下气的小小傀儡,一切言辞举止都是为了讨好贺容予。再怎么样在别人面前强大,回到贺容予面前,仍旧原形毕露。 贺容予终于喂完最后一口饭,替昭昭擦去嘴边的痕迹,慢慢开口:“陛下似乎很惊讶?” 刘原也终于开口,挤着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王叔……” 他们的称呼仍旧和从前一般,但谁心里都清楚,再也不是从前。 “陛下有抱负,这本来是好事。陛下有心机有手段,这自然也不算坏事。只是陛下的心机与手段用错了地方,也太浅薄。”贺容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却让刘原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好像一记耳光响亮地刮在脸上。 贺容予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回到上京,甚至进入皇宫,这足以推翻刘原所做的一切努力。 他和贺容予之间,差得太远。 他以为他可以赢过贺容予,到头来,却只是个跳梁小丑。 贺容予转过头,看向背脊单薄的少年天子,门外的光打进来,他的影子落在地上。贺容予慢条斯理净手,擦干净水渍,而后起身。 “陛下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以为陛下应当更像我,没想到陛下倒是更像镇南侯的做派。”贺容予停在刘原身边,他比刘原高,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仅此而已,就能带来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刘原呼吸渐重,思索着现在该如何是好。 贺容予看着他的表情与动作,又是一声轻笑:“倘若陛下像我多一些,我会考虑留你一命的。可惜。” 没有人知道,在那天,那位本该死去的中州王曾出现在皇宫之中;亦没有人知道,那位做到了一件大事的少年天子,是怎么死的;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位中州王妃的消失,到底是死了,还是逃跑了? 总之,那是动荡的一个秋天。然而在后世书上,那些惊心动魄的动荡,也只值得几句话罢了。 承容十二年,奸贼贺氏伏诛,天子故。天子年幼,尚无子嗣,亦无兄弟,自刘氏宗亲中推举新帝,改年号贞平。 后两年,大昭亡。 - 东州之南,有一小镇,唤做莲花镇。 镇上相传有一名医,医术了得,只是为人脾气古怪,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无数人来求医问药,却又无功而返。 这日天气阴沉,狂风肆虐,眼看着要落场暴雨。街上行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 一旁的小茶摊上,老板看了眼几位岿然不动的客人,友好地下逐客令:“几位贵客,老朽要打烊咯。这天看着要下大暴雨,几位贵客还是快些回家躲雨去吧。” 为首那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瞧着年轻,却气度不凡,方才茶摊老板与他对视,险些被吓着。尽管他们一行人着粗布麻衣,但难掩雍容华贵的气质。且出手阔绰,一碗茶一文钱,那年轻人却给了一锭银子。 也正因此,茶摊老板才多嘴劝一句。 年轻人道了句谢,牵着身边的年轻女子起身,另有几位仆人,一行人缓缓离开。 茶摊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继续收拾东西。 街巷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几个人在走。年轻女子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却目中无神,竟看不见。她听着呼啸的风声,偏头同身边的人说:“二哥,咱们快些走吧,待会儿下暴雨就麻烦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