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心境和表情。 贺兰诀身上带着明显职业性的标签,低头回复手机信息,看见那杯奶茶时眼睛微亮,咬着彩色吸管猛吸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咕咚咽下,微微泄露孩子气。 廖敏之端正坐在椅上,脸色平和,十指交叉,情绪不明,心态不明,似乎在发愣,黑睫眨动,目光虚晃,沉沉浮浮没有实际着落点。 回到正事,她突然静静看了他一眼,停顿了片刻,开门见山—— 从包里掏出那张陈旧的风景明信片,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他面前:“上个月,我收到了这个,一张来自很多年前的明信片。” 看见的一瞬,电光石火的回想,廖敏之像针刺般瞳孔缩了一下,身形也随着一震,椅子猛然后退几厘米,在地板划出轻微刺响——他面色沉沉,唇角紧抿,漆黑眉棱压着眼睛,重重滚了下喉咙,平静神色摇摇欲坠,似乎慌不择路想逃,又在自身性格的压迫下止住。 兵临城下也不过如此。 “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我会收到这个?”贺兰诀脸色很平静,把明信片翻转过来,那几行黑字就坦荡荡摆在两人面前,“时间是毕业旅行去古镇的那天,上面的话,是你写的吗?如果你说不是……没关系,我这还有另外一张明信片,时间相同,字迹相同。” 廖敏之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面容上,眸光晦暗翻滚,隐隐绰绰冰火两重,嗓音喑哑:“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她坦荡又平和地迎着他的目光。 “我回北泉过暑假,偶然去了趟租书屋,租书屋老板替我保存着。上面没有邮戳,不是邮局寄送的,而是被人直接送到租书屋……然后,我去了一趟古镇,那家明信片店好几年前就没有了,问了当地旅游管理办公室,想办法联系到了当年那个店主,他妻子就是北泉人,回来探亲的时候顺带送过来,为什么他会知道要送到租书屋?为什么要送过来?老板说,当年有一拨人进店,一个男孩写了两张明信片,留了一笔钱,一张要求寄存一个月,一张自己放进了时间最远的寄存箱,他事后整理时看到两张明信片的内容,抄了地址,好心帮忙送过来。” 那个大腹便便的店主大叔说,虽然不知道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说出的爱应该让人知道,而不是偷偷保存在一个陌生地方,永远不让人知道,年轻人嘛,人生很长,机会和可能性都很多。 “如果没有这个店主的多此一举,如果那间租书屋不复存在,如果我没有去……那这张明信片,就永远消失了。”贺兰诀目光尖锐直视着他,嗓音很轻柔:“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为什么要写?” 他在她的视线下无所遁形,轻轻眨了下眼睛,目光挪向旁侧:“既然知道我听不见,为什么在自行车后座,要对我说那么多话?” 她双目瞪圆,红唇微微轻颤,气息猛然扑散纷乱,久久怔住不语。 两人都凝在各自位置沉默不语。 那么些年的时光翩迁,是否有再纠缠往事的意义?是否需要再说那些陈腔滥调的风花雪月? 良久之后,贺兰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软平静下来,盯着他的耳朵:“我看见了你的人工耳蜗,被头发挡住了一点,双侧耳蜗对吗?” 他的头发稍长,发型碎乱,微有刘海,带那么点忧郁冷清气息,倒不是扮酷或者其他,只是太利落的发型遮挡不住外置器,为了避免太多搭讪,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一遍遍解释这是什么,怎么用,以及后续的深入交流。 “对。” “你家里人还好吗?” “还对。” “开中餐馆,很辛苦吧?妹妹也跟着去了,她年纪那么小,能适应吗?” “已经适应了。” “耳蜗手术痛吗?语训难不难?这几年你都在忙什么?” “……” 他薄唇微抿,没开口。 他不说,她也不强求,默然了许久,眼波久久沉浮,最后语气悲悯:“以前听你说,右耳耳蜗,左耳保持助听器,为什么又改成双侧耳蜗了呢?” 他半阖着眼,黑睫低垂:“没有为什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