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锋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床板。 【小言,早安。】 浴室内,待机了近半年的电动牙刷上闪着满电的绿灯,一旁的脏衣篓中空空如也,洗衣机的电子显示屏上正在倒数计时。 林言之伸手打开水龙头,水流不冷不热,温度合适得恰到好处。 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等他洗漱好再回到卧室里时,凌乱的被子已被一丝不苟地叠成了豆腐块。搭配好的上衣和下装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过分刻意的摆放方式像是从时尚杂志上生搬硬套来的。 真丑。 林言之看了眼略显老气的白衣黑裤,嘴里有些嫌弃地低喃了一句,眼底却盛满了笑意。躲在门后的展锋十分小心眼地决定给《时尚丽人》一个负分差评。 【不是说黑白配色永不过时的吗】 他正有的没的想着,就见林言之抬手脱去宽松的家居服,劲瘦的腰身微微绷紧,后背弓起的弧度也好看到有些过分。 林言之手上动作不急不缓,由内到外,一件件把他精挑细选的布料套在身上,慢一拍的动作像是在故意做给谁看。 展锋下意识地想要离他再近些,阳光照在身上的灼烧感让他瞬间回过了神。他愣了一下,身形有些僵硬地缩回了阴影里。 见自家田螺姑娘这么沉得住气,林言之皱了皱眉,伸手从床垫夹层里摸出张电话卡后拿起手机进了卫生间。 时间过去不到三分钟,林言之便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餐桌上,一碗不多不少的米粥还在冒着热气儿,盛满温水的杯子旁放着今日份的药和补充剂,就连他惯常爱坐的位子上都多了个蓬松柔软的靠枕。 距离这位田螺姑娘出现才不过一周时间,林言之却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晨间新闻的主持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声形并茂、手舞足蹈的样子看上去活力十足。 寒露。 一个普普通通的时节在他嘴里倒成了个了不得的大日子,从节气起源讲到气候变化还嫌不够,又搜罗来各地的风俗习惯,如数家珍地讲个没完。 小米粥的调味很是平常,却每一口都是林言之刻进骨子里的味道。 全新的绒毛地毯前几日才刚刚送来,雪白色的绒毛被阳光烘得暖乎乎的,屋内无处不在的温馨感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安。 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六个月前。 除了见不到的那个人,听不到的那道声音,碰触不到的那具身体,再无分别。 林言之穿好外套,挥了挥手温柔地同他的田螺姑娘道别。 哥,晚上见。 【小言,晚上见。】 黑影躲在橱柜里挥了挥触手,无声地回应着他的每一句话。 ***** 田螺姑娘出现在一周前,也就是林言之出院后的第二天。 那日一早,一套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衣服明晃晃地挂在门后。被他忘在包里的胃药和补充剂也被按着每日的计量分好,连带着温水和早点,在偌大的餐桌上占据了中心位,像是生怕他看不到。 随处乱扔的遥控器,此时正安安稳稳地躺在收纳盒里。胖乎乎的靠枕们一个挨着一个在沙发上排排坐。 幻觉。 错觉。 妄想。 精神分裂。 这些词一遍遍地在林言之脑中闪过,但他却选择用最理智的大脑,极不理智地去相信最不可能的可能。 展锋,回来了。 这种没来由的笃定并非突如其来。 甚至早在他昏迷那天接住他的身影,住院时每时每刻环绕着他的气息,都像是一个个暗示。 在这之后的每一天,屋子里的每一个细节、桌上的每一碗粥、配粥的每一碟小菜、还有每一晚的好梦,同样在为他一次次地证实着那几乎荒谬的想法。 林言之从开始时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贪心不足只用了四天,他开始越来越不满足。 他要见他; 他要抱他; 他要亲吻他; 他要跟他说话。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身体、耳朵、嘴唇,去逐一确认。 确认回来的那个人,是他。 ***** 林院士! 想着今天要出门,吴海一大早就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见林言之走出来,他赶忙拉开车门招呼他上车。 您早上吃了 吴海话还没问完,电话又一刻不消停地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后一脸的生无可恋,却还是不得不客客气气地接起电话。 俗话说得好,得罪谁也别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