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投意合……”谢美人也顾不得自哀自怜了,猛地坐直身体:“她其实早看出来我已对圣上动情,所以如今方才有意打压,是在嘲笑我毫无自知之明。” 可就算参透这层机密,也没有丝毫意义,谢美人只能更加绝望,又更加懊悔。 又似乎命中注定一般,随后发生的一件事,竟证实了谢美人的猜想。 她的寡母罗氏,请求入宫谒见皇后。 十一娘当然明白罗氏目的并非真来拜谒,实为用此借口,希望与自家女儿一见,因谢美人的品阶,原本没有资格面会亲友,不过只要皇后还愿恩赐嫔妃几分体面,多数不会拒绝通融。十一娘本人倒是与谢美人说不上任何仇怨,当然不会在这些人之常情上故意刁难,允了罗氏所求,但因刚好手上有件事务无法分身,故而干脆省了罗氏往蓬莱殿一行。 母女久别再见,自是一番契阔,互相问候执手感慨,罗氏才向女儿道明来意:“从前任氏那族妹,也即闺字唤作瑶光族中行十之女,想要入宫侍奉太后,已经说服了相国,相国今日让我入宫,是想嘱咐你转告太后,太后主动开了口,圣上与皇后方才不会阻止。”越发压低了声嗓:“据相国说,任十娘有凭证,能够揭穿……皇后早便背逆太后,太后万万不能再信皇后!” 谢氏自然惊疑:“任氏能有什么凭证?” “详情我就不知晓了,你也不要再过问太多,只把话代传长安殿便是。” “阿母岂不糊涂?女儿因被太后连累,已经深受圣上忌防,若再与长安殿来往,今后处境岂不更加艰难?族公要想知会太后,又何需女儿出面?族公长媳,可是太后亲侄女,入宫拜谒,圣上与皇后还会公然拦阻不成?” 罗氏叹息道:“我何尝不知这道理?相国之所以让你出面,便是想逼你必须扶助太后,你在晋阳这些年,不遵太后嘱令,相国已经极为不满,此番若再违逆,相国势必不会容情!我与你弟弟,如今可全靠相国府照济,若你再不听令行事,我们母子两可就真断了生路,也怪你弟弟不成器,文不成武不就,莫说支撑家业,在外头欠下多少赌债,若非相国这些年为他填平,怕是早便典卖了宅田,莫说衣食饱暖,头上都不得片瓦遮风。” 说着又一边淌泪:“你一味只图自安,不为家族尽力,到头来又哪里得到了多少恩宠?只是美人而已,尚还不及那家破人亡之齐昭仪体面,事已至今,你难道还期望天子恩宠?别看太后已然失势,到底还是天子嫡母,外头仍有两大相国拥戴,众多官员敬重,至少天子也不敢怠慢长安殿,你若是能得太后庇护,在宫中立足更稳不说,我与你弟弟也能理所当然得到族中照顾,不至于有那寄人篱下之苦。” 母亲的一番话到底还是让谢美人动了心。 争宠连连受挫,又将皇后彻底得罪,她原本就没有了退路,眼看着只能在深宫耗尽青春,孤寂残年,但她可不甘心这样的结局,韦太后虽说再无可能干涉朝政,但也只有太后能够掣肘皇后,她若不去揭穿,那任瑶光有的是其余途径入宫,太后迟早会察知皇后居心,那么何不顺从族公,在太后面前挽回几分器重? 要是太后有办法斗倒皇后……别管得不得宠,至少没了一大威胁。 “任十娘,我怎么记得她已经出嫁,这时却请命入宫侍奉太后,她又是何居心?”虽已心动,谢美人仍有不解之处。 “任氏的确出嫁,夫君便是她舅家表兄,但任氏舅舅雷霆虽效忠于太后,她那夫君雷仰棣却通过袁氏子弟攀附上了贺澄台,如今仕途有望,便嫌弃发妻,逼着和离了,但任十娘的确才貌双全,她一门心思入宫,应该也有企图……但这些你都不需理会,横竖就算没有任十娘,将来这后宫,还怕少了美貌女子?莫要因为妒嫉,有损大局。”罗氏倒是“豁达”。 谢美人看着自己的母亲许久不能言语,少不得又是一番哀怨身世。 她才是母亲唯一亲生骨肉,弟弟不过是妾室所生,但母亲却只为弟弟打算,枉废她在晋阳那十年,生怕母亲不被族人所容,白白错失了投效机会,可事到如今,埋怨这些毫无用处,谢美人不得不承认母亲狠心道破的实情。 自己是不可能争得圣宠了,大可不必计较任十娘有何居心,又说不定天子真能被任十娘美貌所迷,渐渐与皇后离心,到时自己在后宫有太后作为倚仗,亦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柳皇后,是你先对不住我,休怪我背后算计! 谢美人就此坚定决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