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才干,远非柴取此类窝囊之徒能比,再者连周国宗室子弟都屈降突厥,岂不更显大势所趋。” 谢莹当然明白贺湛不是贪生怕死,只知攀附权贵之徒,不过这些道理,她也不必对刘氏点破,伸出指头来往刘氏脑门上一戳:“你这痴情人儿,既明知贺澄台对你鄙恶如仇,一点没将你放在心上,还为他尽心竭力奔走,真不知图求什么。” “妾身可不就是蠢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图求,贺郎芝兰玉树,出身尊贵,自来目下无尘,又因我那姨母之故,莹阳真人迁怒了阿母与我,贺郎对真人那样敬重,自是不敢违逆,我与他失之交臂,无奈之下才嫁给柴取,身为有夫之妇,贺郎越发对我敬而远之,可他越是如此,我就越不甘心……但只望,就算贺郎心里有座冰山,有朝一日也会被我情深意重所融。”刘氏长叹,手里锦帕,轻轻一点眼角:“他眼下固然对我心存鄙恶,到底我俩之间,又再接近一步,不再如从前各不相干,不怕贵主笑话,就这一点亲近,妾身已感欣喜若狂,故而妾身恳请贵主成全,好歹听听贺郎献策,若真有利于大业,宽赦了那些平民,贺郎说不定便会感念妾身竭力之诚,消除几分成见。” 谢莹挑眉道:“谁让我与你乃莫逆之交呢,说不得再答应一回你这请求,不过阿若,我知你对贺澄台一往情深,所以丑话说在前头,倘若贺澄台顽固不化,不肯臣服也还罢了,再有不知好歹有损突厥利益之行为,我可不会再纵容他,必然会取他项上人头。” 刘氏悚然心惊,强颜欢笑:“妾身恩谢贵主待以宽仁,亦请贵主安心,妾身必会竭力劝解贺郎。” 谢莹问得贺湛正在宫外门等候,遣人传见,只在面谈地点上稍稍犹豫—— 篷莱殿为内苑,原本不便接见外臣,然而此处一度为韦太后殿居,早有外臣进进出出,谢莹却还不是韦太后,奇桑允她参政,但她还没有资格决断政务,只有建议之权,又纵然突厥习俗,男女之间没有这么多避忌,但谢莹素知奇桑的志向是统一天下,相比佗斤可汉,更加重视华夏那套尊卑贵贱的礼制,对于男女之防,指不定亦有要求,那么诏见贺湛的地点就不该定在内苑。 但谢莹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交待胡姬:“前往禀报可汉,贺澄台请见,意在谏止屠民,可汉原就想要试探此人,这回岂非时机?请可汉移驾篷莱殿。” 阿史那奇桑闻讯,果然从紫宸殿匆匆赶来,身后还跟了一人,不是央金公主,而是粟田马养。 原来奇桑虽然轻而易举攻占长安,但突厥因为“先天限制”,骁将无数却谋臣稀缺,莫说精通华夏经史,绝大多数突厥人对汉字汉话都不识难懂,奇桑明白靠武力称霸天下之后,必须用文教治理国家的道理,而要想让人数远远多于突厥人的中原汉人臣服,那就必须延续华夏礼法,他夺取安北、长安,已经有了基础,这时格外求贤若渴,这也是他没有杀害长安诸贵的根本原因。 如崔、薛等显望世族,无论宗主还是子弟都是饱读经书,若他们愿意臣服,突厥朝廷便能迅速组织成立,对于将来的统治当然大有益处。 而粟田马养虽是东瀛人,却在周国多年求学,才华智计均非普通,相比柴取的一番空谈以及极尽谄媚,粟田马养更得奇桑信重,故而这几日以来,奇桑竟让粟田马养长住宫廷,常常会面商谈。 贺湛求见,所为正是反驳粟田马养的主张,奇桑大有兴趣听这二位告抒己见,故而特意让粟田同往蓬莱殿,至于央金公主,奇桑并不认为这个娇生惯养的吐蕃女子具备治国的才干,颇嫌她浅薄无知一味只知反驳谢莹,刚才与粟田马养饮谈时,由得央金在旁斟酒服侍无妨,这时却不耐烦带上央金碍手碍脚。 谢莹婉转争宠成功,轻而易举便小挫央金。 不过她却向奇桑建议:“贺澄台足智多谋,多疑如韦太后,竟也被他愚弄欺哄而不自知,可汉不得不防,莫不如暂避屏挡之内,以免贺澄台察颜观色洞谙可汉性情。” 奇桑时常听谢莹提起晋王妃及贺湛,对这两人之才干见识好奇不已,也能听得进谢莹的劝谏,并不狂妄自大,颔首道:“若论骁勇,十个贺湛也不在我眼中,但论城府,我的确不能与周国这些擅长权术及勾心斗角之官员比较,暗处观察更加妥当。” 于是便坐去一面画屏之后,静待贺湛面见谢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