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协力,铲除蜀王,方能保得平安,这一件事,也需要先平外患……再有王妃虽然不至于中蜀王离间之计,心中却未必没有顾虑,我也不瞒贺舍人,太后因义烈皇后之故,对晋王殿下的确尚有顾忌,然而殿下既怀孝敬之心,太后又怎会不顾母子情份?就更不说对晋王世子,那可是王妃嫡出,不看殿下,单看与王妃自九岁入宫,侍奉辅佐整整六载,婚后远走太原,为君国分忧解难之功,太后视晋王世子,俨然有如亲孙儿,只怕就连圣上有了子嗣,将来在太后心目中,也亲不过小世子去。” “高总管,朝廷并未册封迟儿世子之位……” “太后已经拟旨交宗正寺审准,嫡长子册封世子位,理所应当之事,高某也只不过是预先改了称谓而已。” 说到这里,高玉祥认为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他相信凭贺湛的智计,当然明白他言下之意——晋王世子,可是极有可能将天子取而代之,晋王妃虽说不愿让亲生儿子年纪小小便承担危机,可对贺湛而言,“国舅”的地位岂能没有诱惑?必然会竭尽全力游说晋王妃铲除蜀王。 这宦官哪里想到他一离开,贺湛立即连食案都一脚踹翻,将他用过的碗箸杯盘砸了个粉碎,甚至忍不住唤人提水洗地,就仿佛高玉祥身上有恶臭,玷污了这处厅堂。 当然,贺湛真正气愤的并不是宦官,而是太后韦海池—— “财政艰难?自专政以来,大建行宫豪备陵葬,据闻各地收罗陪葬珍宝远胜三代帝陵!一连两载千秋寿辰过得草率?光是今岁寿辰礼服,竟有百套之多价值十万贯!铺张浪费耗钱无数,足够征灭突厥十回军需!可韦氏贪图享乐,视江山社稷有如儿戏!说什么国库告急难以支撑战事,分明是这女人急于罢战,图谋政变霸权不放!” 可贺湛发泄一番后,却知道自己无能阻止议和,因为韦海池有的是党徒为她出谋划策,就算是谬劣之计,会给国家臣民带来莫大灾患,也无法让韦海池打消和谈的念头。 她急于铲除蜀王党,但数十万禁军在外,太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如此,贺湛认为还不如由他来策划。 太后已经对蜀王忍无可忍了,否则现在不会急着对晋王下手,蜀王当然不可能臣服于晋王,他也是大业的拦路石,既然太后不容晋王系袖手旁观,那么干脆参战也罢。 又说高玉祥,既许了贺湛两日时间,自然没再急着与徐修能商量,不过这样的小机巧,他当然不会向太后隐瞒,回宫后就老老实实上报了——隐瞒的只有那盒金光灿灿的好处费。 “贺舍人虽说乍一听议和难免惊疑,然听闻太后决意已定,兼着明白了那么多为难之处,答应竭尽全力为太后分忧,奴婢自作主张,便没有急着再问徐世子计策,奴婢是想,他们两人,一贯政见便有不合之处,所以常常各自憋着口气争功,然议和之事务必促成,倘若两人因为逞强而冒进,反而不利于议和,再者,铲除蜀王,又还需要贺舍人与晋王妃尽力,莫如多予贺舍人信任,倘若其计划并不妥当,再问策徐世人不迟。” 太后冷笑道:“你就不是因为十一娘救命之恩,有意关照贺澄台?” “奴婢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住太后,但纵然有这想法,也是排在大局之后。”高玉祥嬉笑道。 太后颔首,却追问一句:“关于莹儿提出那个条件,你没有向贺澄台泄露吧?!” “当然没有,太后一再叮嘱此事不能泄密,老奴可是只字未提。” “我也知道你懂得分寸。”太后这才露出惬意的笑容,收敛了冷意,她稍稍后靠,视线离开让她渐渐觉得乏味,疲倦的奏章,那些永不停歇的公务,层出不穷的问题,她多想在这时便移居华清宫,多年之前她便下令将那处离宫翻修装饰,新建了不少殿堂与游苑,可是却硬生生被国政拖累得不敢离开长安一步。 待到清除蜀王党,清除那些胆敢挑衅她权威的人,当天下所有才俊真正能为她所用,或许就不用再如此勤政,垂拱而治才是执政者最好的状态,她只需要将意念表达,这个宠大的国家便能随着她的意愿运行,这样最好,这样她才能够尽情享受权位带来的美妙,才不枉了这一生艰劳,苦心经营。 当战事平息,那个男人也将回来了。 太后唇角不由扬起,目光慢慢转向玲珑台里那株牡丹。 九月含苞,或许腊月盛放,普天之下,寒冬能赏牡丹之地,似乎唯有玲珑台,这才算是天下唯一奇葩。 而这朵奇葩,是那个男人亲手种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