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温大案发生于肃宗朝后期,别说渥丹,便是她的父亲那时都还未曾入仕。 渥丹祖父当年尚任地方刺史,并未高居相位,那时深得肃宗重用的宰相,一个是党温,一个是李怀,而文进公甄遥知,为党温门生,正是在他的提携下,一步步奠定权望,眼看五十出头,便有拜相之望,可正在这时,文进公忽然称病致仕。 他致仕不久,党温与李怀便起了争斗,闹得很是严重,简直不死不休,到后来,党温甚至买通宦官,意欲谋杀李怀之女李淑妃,事漏,肃宗勃然大怒,将党温处死不提,连带着其下属、门生,有十余获斩,被牵连罢官充军者,有数十人之多。 文进公因为致仕,躲过一劫,未被牵连,不过太原甄亦有几个官员因而罢职,只当时官位都不显重,并没有被流放充军。 因得凌虚天师提醒及时,太原甄方能全身而退,自那之后,此族便更加尊敬天师。 “族曾祖自那事件之后,无意再涉仕途,以教导族中子弟经史学业为重,年满七十,就连这些事务也撒手不管,而用心于参悟道法,故经天师允可,亦幽居邙山,不问世事,不过求得天师再次恩庇甄家,择一子弟授习道家心法,守律不才,有幸被曾祖择中。” 十一娘颔首:“原来文进公这些年来,竟然一直隐于邙山,不瞒甄郎,我曾拜读过文进公著述,心甚敬仰,曾与贺十四兄言及,竟皆以为文进公已然故世。” 甄七郎自然不会怪罪:“莫说王妃,守律一辈子弟,除我以外,也都以为族曾祖已然仙逝,哪里想到曾祖虽然年过九十,却鬓无白霜,容光焕发,观之不过壮年。” “许多年未见凌虚、琅济二位师公,未知两位可还一如当年精神抖擞。”十一娘因料甄七郎并不知她是没有见过琅济师公的,也不怕询问。 “王妃竟然不知?”甄七郎很是诧异。 “不知何事?”十一娘莫名其妙。 “琅济真人已经羽化。” “何时之事?”十一娘大惊失色。 “应有十载了。”修道者一般看淡生死,甄守律虽然不算严格修行之人,可自幼经过耳濡目染,却也不为琅济仙逝而悲痛。 但十一娘却就不同了。 别看她那一世,常与琅济师公斗气争辩,心中对这位长辈却是十分敬爱,虽然知道两位师公已经活了百余岁,迟早有一日会撒手人寰,可冷不丁听到师公早已仙逝的消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而更让她疑惑的是,贺湛明明与凌虚师公保持着联络,应当不会不知琅济师公仙逝一事,可十年过去,竟然从未提起! 甄守律眼见王妃忽而沉默,意识到这位是在伤心,笑着安慰:“琅济真人为得道飞升,王妃不需悲痛,对了,自从得知王妃随晋王赴藩,并主张推行新政,虽知族人心中还有疑虑,守律却早便决定支持王妃,议事时,守律当众说明主张,并得宗长支持,大约是这事走漏了风声,毛维才决定将我除之后快,不过我甚是不解,毛维既为太后信臣,为何如此抵触新政?” 十一娘这才明白,原来毛维并非丧心病狂,而是甄七郎对他而言,的确有不得不除的理由。 “一来,毛维意图凭借治理太原之功,起复政事堂,然而他却没有这大能力,是以打算借助蜀王之势,不曾想太后却是让殿下赴藩,寄望予薛六郎,这显然不利于毛维谋划;二来,毛维虽为太后信臣,可自从圣上继位,他便向蜀王设诚,之所以对抗新政,无非是为了让晋王府与薛六郎遭遇挫败,促成蜀王赴晋。” 自打确信太原甄与凌虚师公之间渊源,十一娘便将甄七郎看作了自己人,有些事情,也不怕向他坦诚。 “原来如此。”甄守律恍然大悟。 “七郎可知金匮遗书?”十一娘忽然问道。 却见对方神色突变,竟然大是沮丧:“当然知道,可无论是曾祖,抑或不才,都不能参透书中记载,便是因为如此,天师叹息我二人与他老人家并无师徒缘份,不肯正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