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在丹凤门前跪候,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宫中无诏见之令,主母心灰意冷,可又哪能看着郎君被污为逆谋罪人,一狠心,便……一双耳朵都割了下来,反而却被宫卫驱逐,如今主母也不愿请医疗伤,只称郎君若有好歹,她也万万不能苟活,就算去至幽冥地府,也无颜再见郎主。” 十一娘感觉到老师的手臂似乎颤抖得越发厉害,可她侧面看去,仍是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容,只是眼底已现泪意,她不由暗暗叹息。 当年林霄上英年早逝,德宗帝扼腕叹息,不仅赐谥“文端”二字,甚至允令随葬帝陵,又赐遗孀玉符,恩许蓝氏直通入见之权,林昔当年不过才五岁稚龄,便被选为皇子侍读,对林霄上的恩宠可见一斑,然而时过境迁,如今蓝氏手中这玉符,是再也没有任何效用了。 莹阳真人沉默不语,十一娘自然也不会贸然多话,在仆妇的哭诉中,一行已经绕过正厅,穿过一道屏门,便是林宅的后院。 林昔虽然已经娶妻,然而妻子却已病逝,留有一女,前些时候又夭折了,如今林昔身陷死狱,对这个家庭而言,的确是雪上加霜。 宅居不大,仆婢自然也不多,但十一娘一路行来,只见这居宅虽然朴实无华,可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的青石甬路,两旁搭着葡萄架,尚结着串串紫果,果棚下摆着一张矮几,上头且遗一卷文书,也不知是否林昔正在这看阅时,就遭飞来横祸。 蓝氏的寝卧外,两个年轻婢女都是一脸惊惶,默默挑开垂帘,待客人入内,又默默放下。 “娘子,莹阳真人来看望你了。”仆妇话音才落,十一娘便听见妇人黯哑的嗓音,压抑着无尽的悲痛,再也听不出当年的柔婉韵味。 青帐兀地垂下,遮掩住妇人的形容,青帐之内,只透出了妇人绰约的影廓。 “真人,妾身形容恐怖,不敢相迎。” 十一娘目光一瞥,尚见床前足榻上,血迹斑斑。 青帐中的女人,无论有多无辜,但她的确造成了老师的终生不幸,当年的渥丹对她并无好感,但也远远说不上厌恶,只不过埋怨与抵触,多多少少都不能免除。 这种抵触,十一娘如今其实也存在着。 所以她看向青帐中的身影,眼睛里全是淡漠。 她要救林昔,与林霄上毫无关系,更与蓝氏无干,只因为她知道,老师决不会眼看着心目当中那样重要的人,那个人的独子,就这样死于非命。 这就是莹阳真人的爱情,执迷不悟,却又并不在意回报。 十一娘看见老师上前两步,隔着一道垂帘,跽坐在血迹斑斑的足榻上。 “我不劝你,只是来告诉你,我有办法能救七郎不死,只不过也许终此一生,他都将隐姓埋名,甚至不能与你母子团聚,可是你要明白,如果你就这样放弃,七郎又会如何自责,他是否还会苟且偷安,七郎是你唯一希望,同时,你也是七郎在这世上,唯一牵挂。” 又是话音才落,青帐兀地掀开。 饶是十一娘经历了生死,见惯了惨烈,她还是因为蓝氏这时的形容避开视线。 那一刻呼吸急促,像是有什么重重的堵在了嗓眼,憋闷得气血直涌,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挤走了残余的抵触,十一娘甚至看到自己的手指,在轻轻抽搐。 可是莹阳真人却毫不犹豫地握紧了蓝氏颤抖得不能自已的双手,声音却越发冷沉。 “快去,快去请医者。” 那仆妇立即醒悟,忙不迭地往外。 “真人,妾身愧对真人……真人大恩大德,妾身衔环难报。”蓝氏痛哭流涕,不顾莹阳的阻止,坚持要下地跪叩,她的身上仍然是那套命妇服饰,已经看不清明鬓角是否染白了,因为那里一片血肉模糊,可是凌乱的一头发丝,分明白了多半,也许未经一夜,就已未老白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