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秋这两天失眠,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小儿子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顽皮好动的模样,他会说,我这么大了你还来接我放学,我在同学中都抬不起头来了。也会说,对不起我生病让妈妈难受了。 真真是又霸道又贴心的小人儿,她怎么爱都不够。 大儿子在公婆身边长大,跟她不是很亲,小儿子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会顽皮叛逆很难带,但又会时常给她留一半零食。都是她生的,但她更喜欢小儿子一点。 那会儿,她无数次想象儿子长大后的模样,肯定是意气风发自信飞扬,可能会是桀骜不驯任性霸道,又可能是阳光热烈对人不设防、心思单纯。 怎么也不是现在这副年少老成疏远淡漠的模样。 她儿子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孩子还没有长大就已经要知道为家里扛东西,扛责任。 他是那个白婆婆捡回去养的,不难想象,寄人篱下,他过得肯定小心翼翼压抑紧张,还会日常被灌输你是婆婆捡来的,你要感恩,你要勤快,你要怎样怎样,没有自我,只是别人养来养老的工具。 好了,大一点了,可能是血液里流淌着的本能,跟父辈一样去参了军,建了功立了业,但依然没摆脱,那个要感恩的枷锁。 一个对他有过帮助的邻居,竟然让他当了上门女婿。 小恩小惠而已,却要赔上自己的尊严。 王素秋从林正堂口中知道这个事后,就哭了,哭得不能自我,吃不下睡不着,心里满是焦躁怨怼。 林随安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正式说了他当上门女婿孩子随母姓的事,并让他们不要去打扰孩子,孩子妈正在准备高考,顾不上其他东西。 她不知道儿子的意思是什么,是怕他们为难他的妻儿,还是不想两家打交道?又或者是因为她只能给孩子寄了东西,没有给那个云珊寄,她找他告状了? 王素秋想到后者,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似的,差点喘不上气来。 她在床上坐了起来,叫醒旁边的丈夫,“正堂。” 两人明天都要上班,但王素秋一点儿也没有睡意。 林正堂知道妻子这两天的心情不好,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还在想随安的事?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前没找到他的时候,咱不是希望他活着就好吗?现在他找回来了,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啊,没找到他时候,一直祈求老天,只要儿子还活着,不管他在哪里,平平安安的就行了,不回来也没关系。 但现在呢?人真是复杂的动物,得一又想二。 王素秋咬了咬牙,“我这是帮他。” “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开会吗?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王素秋打定了主意,“等那云珊考完试,我去找她,跟她说清楚。” 林正堂转过身来,“说清楚什么?你要让他们离婚?素秋,咱不能这么做,随安现在晋升阶段,要是背上离婚的名头,他怕再进不了一步。” 这也正是王素秋担心的,“不是,我只想跟她商量商量,把孩子改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