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停在码头的货船藏在残留的夜幕下,静待天明。时候太早,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忙碌,所以整座码头静得只有海潮拍岸的水声。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进入仓库林立的角落,远远看去只以为他们是结伴而行,唯有到近处看才会发现其中一人意识全无,任由另一人半扛着前行。 还有道倩丽身影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后方,四下张望着,怕有人发现他们的踪影。 “到了。”深色帽沿压得极低,叫人看不见她眼中的情绪。仓库的大门按照约定没有锁,取下虚挂的铜锁,稍一推便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她指挥着男人把扛着的女孩放在地上,一切完毕后,整整一袋手掌一样大的银圆落尽男人怀里。 男人连连道谢,发着一个字不会说出去的誓言退出仓库,临走时不忘虚掩上仓库大门。 与她达成约定的人在显眼处备好了麻绳,她好一番折腾,才按照前段时间练习好的那样绑住尚在昏睡的女孩的手脚。 码头响起货船低沉的鸣笛,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指尖读秒般不断敲着表盘。 仓库里的灯光不算暗,明黄明黄的,照得睡梦里的女孩的脸都有了几分血色。 她忽然很想抽一支烟,像她好几个哥哥那样,在这样的光下,在这样漂亮的姑娘面前点上一支香烟。飘渺的白烟会模糊姑娘的脸蛋,似乎也就能带走心里的愧疚与哀愁了。 但她没有带烟,那种东西对现在的她而言有些累赘。金银细软都塞不下,怎么还会有空隙放烟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沉在睡梦里的女孩眼眸微动。 十分不适的喘息刺激着她一夜无眠的神经,她知道眼前的人要醒了,于是收起先前所有的愁容,等待着女孩睁眼的那刻。 光下细密睫毛的阴影肉眼可见地闪动,见状,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在女孩完全睁开眼的时候,如平常一样笑着道:“念念。” 江念的四肢几乎麻木,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却无济于事。绳子绑得很紧,没有挣脱的可能。 “云芝姐姐,你在做什么?快放了我……”江念记得自己似乎醒过一次,只模糊看见了道人影,便又沉入睡梦里。再醒来时,竟已被人绑在此处。 她边挣扎边扫视着周围能见的一切,高高垒起的货物围压出几片阴影,比寻常大门还要宽上许多、高上许多的铁门布着锈斑。 她在仓库里? “别挣扎了。”汪云芝蹲下身,“我不会放你的。至少现在不会。” “你要做什么?” 汪云芝伸手捧住她一侧脸颊:“林叁少很喜欢你。这是他家在码头的仓库,再有一会他就会驱车赶来带你回家去了。” 江念不可置信地望着汪云芝,她都快忘了南城里还有一个人叫“林叁少”。当初小叔叔把她从舞会带走,林叁少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念念,我有没有与你说过,家里给我说了一桩亲?”汪云芝抚摸着她的脸颊,如同抚摸世间珍宝一般,那么轻那么温柔,几乎要让人忘了,是眼前这个人把她绑在这里的。 “这桩亲事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暗暗敲定了。家里和我一辈的女孩已经全都嫁出去了,所以他们的主意就打到了我的身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我的婚事原本就是筹码。”她这般说着,略抬起脸,帽沿遮挡的双眸波涛汹涌,“可是我不甘心啊!” 江念嘴唇翕动,她从来没有见过汪云芝有过如此神色。在她心里,汪云芝如春日暖阳,总是活泼明媚,像只蹦跳的雀鸟,在她的世界里肆意腾飞。 “我想了无数个办法,逃走的场景在我脑海里一个一个预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