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门缝里钻出来,多少有些狼狈。 身上的衣裳也还是那日离开破院子时,穿着的桃粉襦裙,头上挽起的青丝许是被门扇蹭过,几缕从耳畔垂了下来,发尾贴在了她的唇角。 太子一直盯着她那屡发丝,察觉出她脸上笑容开始显出局促了,才对其礼貌地一笑。 可惜了。 昔日唐家也算是书香门第,竟落魄成了这样...... “唐......”太子唤出一声,意识到后面的称呼不太妥,及时地顿住。 既是个姑娘,那声“唐弟”便不能再用。 唐韵听出了他的为难,仰起头,主动道,“殿下唤我唐韵便是。” “嗯。”太子点头,却并没有再出声。 自那夜太子将人带回来,丢在马车上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碰过面。 且上回见面是夜里,总有些朦朦胧胧,如今大白天,大眼对小眼,一时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了一阵,唐韵脸上明显有些着急,双手捏住包袱,极力地寻着话题,开口却是问了一句,“殿下,要喝杯茶吗?” 问完,唐韵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窘迫地垂下头,“我......” “好。” 已经够落魄的了,他也没必要再让人难堪。 太子转身坐在了屋内一张梨花木雕花圆凳上。 唐韵将怀里的包袱搁在了木几旁,再匆匆走到屋内的橱柜前,抬手踮脚,勾腰......尽管使出了周身的劲儿,将自己踮到了最高,还是没能碰到橱柜顶上藏着的茶壶。 “殿下,一会儿就好......”唐韵半天没拿到,生怕人走了,回头仓促地冲太子一笑,又着急着去寻木凳。 目光寻了一圈,最后却落在了太子坐着的木凳上。 太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下的木凳,起身道,“不......” “我可以的,殿下稍等会儿,一会儿就好。” 太子:...... 她的努力,他能理解。 但他真不...... 太子正要提步出去,目光突然瞟到了她细如杨柳的腰肢。 在唐韵勾了几次腰,身上的断褥都快缩到腰际了,太子的脚步终究是走了过去,立在她身后,客气地问了一句,“需要孤帮忙吗?” “多谢殿下。”唐韵受宠若惊地将自己往前一贴,身子紧紧地贴在了橱柜上,给他余出了空间。 太子:...... 其实她完全可以先出来,他再拿。 太子低头,看了一眼她仰起的雪白颈项,犹豫了几息,到底还是伸了手,拿下茶壶递到了她手里,“会泡茶?” 记忆中,她好像不会。 唐韵连连点头,“会的。” 太子重新坐了回去,这回没再坐在木凳上,而是盘腿坐在了木几前的蒲团上。 唐韵跟着跪坐在对面,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提着茶壶的手,竟打起抖,抖到最后茶壶盖儿都响了起来。 太子:...... 倒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他自认为待人一向宽厚,从未对谁发过怒。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了一阵,太子实在不忍见她再如此抖下去,伸手避开了她的手指头,接过茶壶,再熟练地翻开了木几上的茶杯。 “潺潺——”几道茶水声入耳,唐韵感激地道了谢,“多谢殿下。” 太子抿了一口茶水。 温的。 茶壶是他才从橱柜上提下来的,太子的目光不由再次扫了一眼屋内,果然没有她的一件东西。 除了她手边上的那个包袱。 生下来太子便是一身富贵,从未落魄过,并不知道落魄的滋味如何,但如今来看,应该不是那么好受。 视线收回来时,太子便见到了木几上残留的一枚干梅花,想起适才母后手里拿着的香包,轻声问道,“香包是你做的。” 唐韵点头,“嗯。” 太子一笑,“多谢唐姑娘。”称呼到底是变了过来,但也还没熟络到去唤人家的名字。 “殿下怕是忘了,这梅花晒成花干的法子,还是殿下教我的呢。”唐韵接过话,声音虽还是很小心,却没了适才的恐慌,甚至多了一丝明朗。 太子抬头,眸子恰好落在了她浅浅的梨涡上,“是吗?” 唐韵点头,“嗯,那年我同殿下赛马,路过腊梅林子,殿下折了一只,随手搁在了东郊的南风阁,隔了一月再去,竟是被风吹成了花干......” “嗯,那里风大。” “光线也挺好,适合赛马。” “冬季的风还是大了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