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脑袋,视线里只见他的衣摆急剧晃动。 “好,好,好,”风承熙咬牙切齿,“你便是这般效忠于朕的!” 若换作从前,叶汝真大约已经吓得像之前的古嘉仪一样俯地颤抖,但这会儿不知是从哪里吃了熊心豹子胆,内心竟不觉得很怕。 她道:“陛下,正所谓天地君亲师,臣为君王效命,但君王之前,尚有天地。臣不能对不起天地,强行毁去一位姑娘的一生……” “叶汝成,你还有理了!”风承熙怒极而笑,一把扼住了叶汝真的咽喉,“违旨抗命,你不要命了!” 叶汝真骤然间呼吸困难,被迫抬起了头,吃惊地发现,风承熙脸色发白,眼角却有一丝极淡的红晕,隐约有点像前日“发病”的样子。 “陛下你……”风承熙手上的力气不小,叶汝真说话很吃力,“你……怎么了?” 风承熙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收回了手,迅速背过身:“退下!” “陛下……” “朕命你退下!”风承熙声音冷厉。 身后传来衣履窸窣之声。 风承熙暗暗地吐出一口气。 这口气还未吐完,一盏茶水送到他的面前。 捧茶的手洁白细腻,指甲修剪得齐齐整整,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再往上是叶汝真关切的眼神。 风承熙:“……” 他以为他捡着了一个不随逐流的,没想到这人是谁的话都不打算听,包括他的。 “叶汝成……”风承熙有点无力,“你知不知道抗旨不遵是要杀头的?” “臣知道,但陛下您先喝杯水,您的脸色好像不大对。” 叶汝真好脾气地开解他,“臣以前有个朋友,不能生气,一生气就能把自己气撅过去。其实别人做得不好是别人的事,您别往心里去,毕竟龙体是您自个儿的,气坏了是自己遭罪。” “……”风承熙木然一阵,“那你知道这个‘别人’是你自己吗?” “是是是,臣愚笨,臣该死,死罪死罪,陛下怎么罚臣都行。”叶汝真把茶盏往前递了递,“陛下请喝茶。” 风承熙忍无可忍,一手接了茶盏,一手拂袖:“滚,朕不想再看见你。” 叶汝真眼睛一亮:“当真?!” 风承熙着着实实被她惊着了,眼睛都睁圆了。 “臣领旨,臣告退!” 叶汝真脚不沾地,立即溜了。 * 古王爷眉头深锁,来回走动。 古嘉仪坐在一旁拭泪,古王妃训道:“这点子事情都办不好,丢人丢到了宫里去,太后还不知道,还赐了东西给你,唉哟,这可怎么是好?” 古嘉仪泪流满面:“若是真要我嫁给那个六品起居郎,女儿便自行了断。” “你一死了之倒是干净,我们王府的名声怎么办?都让你丢尽了!” “够了,别吵了!”古王爷烦闷道,“此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若是要下旨,早就到咱们家了。” 门帘一动,下人一路快跑进来跪下:“禀王爷、王妃,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陛下自午后回宫,便没有再回御书房,也没有传翰林院待诏。” 古王爷长舒一口气。 至少今日不会有赐婚圣旨了。 紧跟着第二拔探讯的下人回来,“当时御书房关着门,外面的人瞧不见里头的情形,后来奴才买通一位奉膳太监,据说是那位叶大人拒的婚,叶大人说他虽心悦郡主,但只盼郡主每天高高兴兴的,不愿毁了郡主一生。” 古嘉仪拭泪的手顿住,“……他敢抗旨?” “是,据说当时陛下大怒,险些将他掐死。” 皇帝发怒是什么模样,古王爷可是再清楚不过,“此人竟敢抗命,看来是打算投奔姜家了吧?不论如何,本王敬他这份胆色。速速命人备上一份厚礼,拿本王的帖子,就说本王仰慕叶大人高才,欲邀他过府一叙。” 帖子和礼物很快送到了叶家,但是没能第一时间被送到叶汝真面前,因为叶汝真在拆姜凤声的帖子。 书案上还有厚厚一叠,全都是仰慕她的才华,邀她去品茶、吃酒、赏画、赋诗的。 忽然之间,叶汝真成了京城第一大才子,满京城的人都盼着能见她一面。 叶汝真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也根本不想应酬这些人,寻了个借口说要陪外祖母去拜佛,第二天一早便躲去了护国寺。 白氏确实是笃信佛理,听和尚讲轮回因果,善恶有报,听得甚是认真。 叶汝真听得直打哈欠,未免当场睡着,便出来透透气。 春光正好,禅房外一株高大的香樟树浓密茂盛,开着细碎的淡青色小花簇,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层。 忽地,一名高大的武僧走来,手里拿着一只竹枝编的大扫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