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广袤无垠,若逢雪霁,天色澄明,浅淡的日光徐徐坠入积雪,与之相拥。又有清风温柔,拂面而过。身处此间,仰头看着邈邈天际,云卷云舒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萦绕。 试剑台前,难得风雪止息。 白衣女修一手扣着酒盏,另一手执着刻笔,信手于竹简上刻字。她下笔干脆利落,不见迟缓之色。写到尽兴之处,她仰头灌下一口杏花酒酿,唇齿间泛起微微的甜意。又回归到之前专注的状态。 天地清朗,笔下生花。 时光显得格外悠长美好。 直至一剑横来,惊破霜雪,掀起纷扬之势,才堪堪打断这一宁和之景。 女修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突然袭击,她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浅淡的眉间聚起冷然之色。她随手将酒盏掷出,略做阻挡,又挥袖收拢竹简。 笔锋微转,便迎上前去。 下一秒,术法起势,碧绿灵气绕笔而生,随后直击来者要害,欲将之困下。 “碧霄,你又胡闹。”女修口吻里不由带出几分无可奈何。 “琼霄姐姐若能好好写个结局,我也不必如此。”一身翠色的女修满脸气恼,一手执剑,挡下术法,另一手还紧紧捏着一本书册。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给我改!结!局!” “唔…”,琼霄斜过视线,轻瞥了一眼妹妹手中书册,又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这才想起故事剧情来。她只随意一笑,颇带点玩世不恭的意味,随后懒洋洋地开口道,“今日天色尚早,小妹不如,再睡一会儿” 就差没明晃晃地说,别做白日梦了。 碧霄自然不肯罢休,女修冷笑一声,又持剑攻去。 想来也是没有继续写文的机会了,琼霄摇摇头,随手转了一下笔,轻笑一声,“那么,我们便手下见真章吧。”女修一展广袖,气势陡然转变,她目中透出几分清寒冷意,手中动作丝毫不慢。 一来一往间,碧霄非但没能缩小两者间的距离,反倒被击出数步之外。 而祸首还一脸闲适地立在原地,一手有意无意地转着手中墨笔,显得颇为漫不经心。 虽然这种情景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碧霄总能被气得够呛。奈何技不如人,始终只能干瞪眼。 这般说来,琼霄娘娘确实是三教里的一朵奇葩。论修为,不差;论跟脚,不低。这般上好的修仙资质,却偏生一门心思投身创作大业。哪怕她速度再慢,这千年万年的积累下来,也是个恐怖的数量。 只不过绝大多数的话本,她都是写来自娱自乐的,也仅供相熟之人传阅。所散入洪荒外界的,不过寥寥无几。尽管如此,也基本奠定了她在洪荒文坛堪称传说的地位。如果洪荒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的话。 不仅如此,也不知是因为写多了悲欢离合,见惯了风花雪月,抑或其他。琼霄在修为道途上少有瓶颈。若说有什么毛病,也只能说是,脑洞太大,杂念过多罢了。 相较起来,作为自家亲姐的头号读者,碧霄就被祸害得不轻。 因为琼霄娘娘的一大爱好,就是盛产悲剧,以及挖坑不填。 虽然每每能看见白衣女修一脸振振有词,说什么“人生没有悲剧是不完整的”,又或者“这世上没有结局的东西多了去了,哪能奢求什么有始有终呢。” 但是碧霄娘娘,还是会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话本中,随后被亲姐气到心梗。一想、二想、三想……都难以心思通透。既然想不明白,那便拔剑来讨个明白。于是,便有了如今这幅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情景。 偶尔,琼霄也会生出微弱的愧疚感,抑或心虚之情。思虑几番后,她会把故事继续写下去,又或者大笔一挥,给碧霄来个番外,寥寥弥补一下碧霄娘娘破碎的少女心。 唉,谁让我有个糟心的妹妹呢。 妹妹傻怎么办?哭着宠啊。 今天的琼霄娘娘,依然是那么善良又可爱呢。 不过今日,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琼霄轻咦一声,眼眸微转。在她视线尽处,有一着天青道袍的女修缓缓踱步而来。她莲步轻移,未曾惊动此地草木霜雪,转瞬间,便来到两人面前。 截教,云霄。 她眼眸含笑,目光扫过两人对峙局势,已然明了之前发生之事。女修仍不改笑意,只是脸上微微带上点叹息之色,“琼霄妹妹这般行事,在三教内部尚可,若出此界,不改改行事作风,怕是有飞来横祸。更何况,你所书内容牵涉过多,笔名一旦暴露,易横生枝节。” 被长姐含蓄委婉地点出毛病,琼霄默默低头。 洪荒嘛,一向是谁拳头大听谁的。最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