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这是一场论道,不如说是玉宸单方面的指导。至少赵公明是越打越兴奋,越打越震撼。以往剑术上不甚明了之处,在少女随手几下点拨下,便豁然开朗。更不论这相伴相生的生死轮回道意,对他以后道途的方向选择深有启发。 赵公明乃是清风化形,自然轮回一道于他可谓本能,却难谈其本质原理。清风者,无形无色,缥缈难寻,何论生死,不过是混沌间一丝明悟,成了此刻的他。 似乎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玉宸手执桃夭,稍易剑势,便斩出了万千虚影,绯色漫天,速极快而不可辨。 下一秒,桃枝便横在了赵公明颈项处。 一瞬之间,风雪止息,万籁俱寂。 “你输了。” 依然是简洁的一句。女修神色平静,语气平缓。鸦羽般的黑色长发以青玉簪挽起,一身月白道袍,简素出尘,恰与之前灼灼艳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甚至让人升起“不该如此”的念头。 单纯非她,简素非她,唯她挥出万千道意那刻,能窥见她本色的冰山一角。 但这些偏偏都是她,是曾经,是过往。 命数使然,令时光不老。 赵公明输得洒脱,拱手作揖,语气更添几分敬服,“谢大师姐赐教!” 一场结束,时间不过一刻。余下的截教弟子也纷纷回过神来。赵公明跟脚资质皆属上乘,修为道法在截教中也排在前列,却打出了这么一场明显至极的指导战。 但凡对自己的实力有点自知之明,便知无法胜过。 只是,人生道途,从心而已。 我欲拔剑试天地,何须裹足不前,作茧自缚。 于是,截教弟子便一个个视死如归【不】,踏上了送人头的道路。 那人挥剑,气势如虹;这人布阵,日月入怀。法宝辉映,将这一方土地几乎削平一层。玉宸只执着那一枝信手折来的桃夭,光芒流转间,便碾碎了这万千术法。 也许少女应该厌烦的,这般无休止的车轮战。只是她心底却莫名泛上一层由衷的欢喜。这层欢喜在她再一次击退一位弟子时倏忽绽开,耀如春华,足以令天地为之失色,日月为之无光。 一直撑着下颌,姿态懒散桀骜的通天,也下意识为她停驻了目光。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想,只是专注地凝望着她。眼眸里的星辰宇宙尽皆消弭,只有她,唯有她。时光那一刻很慢很慢,慢得他似乎能数清少女绮丽眉眼上微颤的睫毛。 这种感觉并非突如其来,自雪夜初见开始,便自他心底萌芽。 不仅仅是美色惑人,更多的,是冥冥之中的感应,仿佛她本该是自我的半身,非至交故友,非同道伴侣,而是这苍茫天地给予他最深重的眷顾——是另一个自己。 通天悚然一惊,便从之前的状态脱离出来。却见少女以礼貌不失友好的风度,再度击败了一位对手。似察觉到他的目光,她遥遥回望,唇边笑意清澈见底,似夜雨清荷,干净灵透。 他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会呢,这般奇异的想法。 “不过,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轻轻敲着身前的青白玉案,眼底笑意浓烈。 世间姝色难得,惊艳地何止一人。 尽管在一开始便知道结局,在宥还是来了。白衣简袍,素衫上只缀着几笔丹青墨色,青年一手抱着他从不离身的剑,另一手出神地把玩着垂落的一缕长发。触及此般艳艳绝色,他本能地正襟危坐,不敢再多看一眼。 别人不知其故,沉浸于这无上风华之中,尚可容忍。他又怎敢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于清醒之际,直视圣尊的容颜。 耳边传来轻笑声,伴着吐纳间温润的气流。近到咫尺,他却未曾察觉。在宥顿时一惊,几乎就要拔剑,却被道人按下。 截教首徒,多宝道人。 “师弟似乎心神不宁?”杏黄衣袍的道人意有所指,眼眸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审视。 “师姐剑术无双,吾不慎失神罢了。”在宥冷着面容,挥袖震开多宝的手。 道人也不甚在意,只循着他先前的视线,将目光投落至远处的战场。 昔日通天一言,快刀斩乱麻,为玉宸定下截教大师姐的位置。截教有教无类,无论男女,两者各依序齿,倒也无碍他大师兄之名。只是,道人眸色晦暗,他日常搞事,随便扔烂摊子给别人的师尊,到底有没有想过,首徒之位,该!怎!么!办!啊! 所谓首徒,在内总领教中大局,在外代表弟子最强战力。 万万没想到,我也要陷入历史遗留问题的纠纷了吗? 果然之前不该看广成子的热闹的。 每天辛辛苦苦照顾师弟师妹,还要被自家亲师傅始乱终弃(?),用过就扔(?)的多宝表示,在下想要黑化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