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聿听言,凉薄的凤眸眯了下,淡道,“大兴土木修筑宫殿,孤不管你实际如何施行,定要有‘劳命伤财’、‘怨声载道’的表象,不要怕孤被骂暴君,孤就怕还不够残暴。” 如果言一色在这里,怕是要甩他个白眼并附赠几句:作戏都作到全天下人的面前了!还生怕自己这个大反派不够成功!您可太秀了! 苏玦和墨书倒是没有太惊讶,只是好奇迟聿此举背后的原因。 苏玦出声应下,顿了顿,又缓缓开口,声线温润,“恕属下愚昧,不知陛下借修筑宫殿一事,意欲何为?” 迟聿喝了一口热茶,回得模棱两可,“很快,你就会懂。” 苏玦默然,一旁的墨书拍了拍他的肩,神色同情怜悯,又带着幸灾乐祸,用口型无声道:苏大人,才这么一会儿,就被陛下委以两项重任,能者多劳,看好你啊! 苏玦眸光幽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两人眼神对视,墨书没撑一会儿就怂了,倏而垂下头,清咳几声,假装他什么都没做。 迟聿将他们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威严迫人、别有深意的眸光,再次落在了苏玦身上。 苏玦条件反射,浑身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笑得比哭还难看”。 墨书心中大为新奇,因为这种表情,在他身上很常见,但苏玦竟然也会表露一次,可真稀罕! 迟聿若无其事开口,委以苏玦第三项重任,“跟孤的言妃作对。” “噗——” 墨书险些笑喷,又及时憋住,头咻地一下垂到胸前,双肩因忍笑止不住颤动。 苏玦可太难了,这个任务,比前两个吓人多了! 苏玦冰冷地瞪了墨书一眼,转瞬间,又收起情绪,人畜无害地看向迟聿,稳声道,“这件事,属下正有此意,早前也跟陛下交代过,如今已经刻意流露出跟言妃娘娘的不和,但距离让无名找上我,还差点火候。” 墨书闻言懵了一下,震惊地看向苏玦,什么叫“正有此意”、“早前”就交代过?莫非…… 墨书琢磨着,脑海中霎时回想起,迟聿之前离京去荒月的第二日,苏玦因被无隐算计破了身,大彻大悟般,决定要珍惜古裳,而转头面对言一色时,情绪不稳,偶然间会针锋相对、阴阳怪气! 后来,苏玦收到了古裳被言一色亲手杀死的消息,亲眼看到他的脸色顷刻间就沉了下去,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却让人感受到了他身上浓重的悲伤,以及对什么人的恨意! 墨书当时差点吓坏了,因为他真的怕苏玦在言一色回来后,会忍不住做些什么! 时至今日,墨书一直认为,苏玦真的对言一色有几分异心,可听了苏玦禀报给迟聿的这几句话,他风中凌乱了! 苏玦好似看出了他心中纠结,微微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样!不怪你脑子不好使,看不出来,实在是我演技过分高超!” 墨书倒抽一口冷气,扭头向迟聿求证,语速飞快道,“陛下,苏玦此话当真?” 迟聿淡淡嗯了一声。 假意跟言一色不和、引诱无名觉得能从中作梗,实则是在给他下套,这确实是苏玦自己的主意,因为无名若想推翻迟聿的统治,绝对绕不开他,迟早会跟他展开较量。 朝堂上的争斗自不必说,朝堂之外,最初的时候,无名想利用古裳施展美人计,不求她能有多大作用,关键时刻,赢来苏玦一次失误就行,而苏玦将计就计,打算不动声色反将一军。 除此之外,苏玦还做了另一手准备,那就是瞄到了言一色身上,刻意与她关系微妙,让无名等人认为有空子可钻。 苏玦在这种想法形成后,就及时告知了迟聿,他正是一早就清楚,所以才怂恿言一色,当着荒驰的面杀了古裳,引两人之间的矛盾。 墨书在得到迟聿的回应后,脸色变换不定,最终佩服地夸赞苏玦,“兄弟,牛!我半点破绽都没看出来!亏我还自诩最了解你的人!” 迟聿从椅子上站起身,意欲离开,跟苏玦擦肩而过时,沉声道,“你要的火候,快到了……”16M.bOWuChiNa.CoM